“查不到这孩子的消息,他自己有跟你说吗?”
聂扬帆本想说“他告诉我他叫宁奕”,刚到喉咙口又咽了回去,“他没说,我也什么都不知道。”
“他的伤快好了,你有和他商量赔偿问题吗?”张达文换了个问题。
聂扬帆又摇摇头,“我尽快吧。”
没错,他们两个之间不过是赔偿与被赔偿的关系,只是这一个月下来,他快把宁奕看成自己弟弟了。
第四颗子弹
聂扬帆缴清了所有的住院费,看着工作人员把银行卡重新递回给他,不知怎么,心里忽然松了口气。走回三楼,廊道上空无一人,清冷阴暗,毕竟大清早的谁没事出来瞎溜达。
走廊尽头的最后一间病房里忽然走出来一个人,远看便会觉得这人身体瘦弱,因为那件不算宽大的衬衣穿在他身上根本支不起型来。
“果然还是要再小一号。”聂扬帆嘴里嘀咕着。今天是宁奕出院的日子,穿了一个多月的病号服总算可以退休了,不过少年入院时的那身补丁破衣早被医护人员扔了。为了宁奕能够顺利走出病房大门,聂扬帆急急忙忙跑去周边的服装店给宁奕买了件衬衣,又买了条牛仔裤。出门前问少年:“穿多大?”少年无辜地抬起眼望他一眼,答道:“中号吧。”
这不是摆明撒谎欺骗大人么?他那副几乎没肉的身板,小号完全可以满足啊。聂扬帆同身为男性同胞,表示不太欣赏少年的身材。
宁奕孑然一身地进了医院,出院时倒还顺走两样东西,其中一样就是聂扬帆买的衣服。他看见聂扬帆高大的身影从走廊那头走过来,阴影遮住了他脸上的神情,唯有强大的气场如影随形。做警察的,气势果然不同常人,宁奕想。
“走吧,我带你去吃早饭。”
宁奕抖了抖肩膀,似乎有些畏寒,“好。”
走过一楼住院部大厅时,宁奕看见了挂在墙上落地镜中的自己,头发微长,面色雪白,唯有乌黑的大眼稍微透出一丝人气。
聂扬帆走着走着感觉身后没人了,他回身一看,只见少年痴痴地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样子好像有些凄凉。
“别傻站着,走吧。”聂扬帆出声叫他,“长得不错啦。”
宁奕听见他这句话,一颤,转过脸来看他时面颊上居然带着淡粉色,“我想先剪个头发,可以吗?”
聂扬帆随便他,“行,那就先剪头发。”
宁奕坐在一家店名叫“新起点”的理发店里,操刀师傅是个四十来岁的大叔,大叔打着哈欠摸了摸宁奕的头发,“同学,发质不错哈——哈——欠——”还以为他要打喷嚏呢。
宁奕说:“请剃个板寸。”
坐在休息座上的聂扬帆听到,插嘴道:“你不合适这发型,换个学生头就好。”
大叔朝镜子里眨眨眼,宁奕没反驳,轻轻地点了点头。
柔软的黑发一缕一缕地落地,宁奕心想,从头开始的“新起点”,不知道讨不讨得到这店名的好彩头呢?
百无聊赖的警官同志翻起了时尚杂志,看见其中有一篇报道的标题特别硕大——《世界顶级发型师tom携男友出席巴黎时装周》。聂扬帆快把眼珠子嵌进杂志里了,就是没觉得这个发型师像个女的。然后他看见导语中的一行小字:出柜已久的tom首次携男友亮相公众,引来媒体疯狂追逐。
“噢,靠。”聂扬帆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原谅他受到的冲击太大。
“好了,同学你看。”大叔拿毛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