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处的结被解开,时酒靠在檀香充盈的怀抱里啜泣了几声,即刻搂上了周怀旭的脖颈,胳膊交错环绕,十指深捏紧扣,似乎妄想将血肉嵌入周怀旭骨血里,好使漫长而难耐的折磨消散痛快。
深夜春雨,沥沥不绝,时酒贴近周怀旭微冷的胸膛,手收得极紧,似乎生怕人转眼就消失了似的。
如果,不珍视的话,他抱着的人,也是会离开的。
依稀记得母亲和缓轻柔的教导,隐着忧伤沉郁的情绪,她卧在竹藤摇椅上,寡欢的容颜寡欢的举止,一动不动,近乎静止于死亡似的,教导他和哥哥——她说:“人生无恒在,失去与得到并存。”
确也如此,遇见周怀旭之前,时酒也从未真正拥有过什么。
世人吹捧他、奉承他,爱慕他、艳羡他,无非是庸俗肤浅的野望,他们神色讥诮地打量着他,如同丈量一件商品的规格,若是他生了什么向往的心思,他们就指指点点,皮笑肉不笑地问他——你是时家的小少爷,有什么求而不得的呢?
有什么,求而不得的呢?
小时候喜欢的玩偶、模型、游戏机和色彩艳丽的绘本,若拿出来给别的小孩见着了,听别的小孩讨要了,他再不愿意,也得听父母亲的哄劝,哭闹几声,依旧落得两手空空。
女人总是抚摸着他的脑袋,俯身劝慰的举止一如往常般矜持优雅,他常听女人说:“酒酒乖,喜欢的东西,我们可以再买。”
哥哥也懂事,抱着自己的玩具凑过来,小声与他商量:“弟弟不要哭,哥哥的让给你,好不好?”
廿五岁月,他哭着闹着,也未说出一声拒绝来,深门高户的孩子,天生有礼教,他和哥哥,都对得起母亲孜孜不倦的教导。
所以会迷茫,所以会渴望,所以会向往着高飞,却也在日夜对处中情根深种,浑然不觉。
周怀旭对他太好了,他的无微不至第一次让时酒有了归属,原来这个世界上,是会有这么一个人,无所保留地爱着自己,会心甘情愿被他拥有,而且谁也夺不走,谁也争不落。
他亦飘零久,期年已至,深情尽负,死生亲友。
又何其有幸,一命垂垂,尚得一枕边人,今生不求相依,愿来世,各自欢喜。
指尖,渐生冰凉。时酒松了全身的力气,随胸腔深处撕绞着的痛蔓延开来,感觉到呼吸的薄弱,笑得却如沐雨春花般艳色天成。
“怀旭……”小腹处有温热的血液奔涌出体外,缚住的双腿也止不住血色的蔓延,“孩子,你要照顾好……照顾好他…我哥哥…哥哥也拖你照顾一点…你自己……”生命流逝到底是令人恐惧的,他不自觉地颤抖了嗓音,想尽力看清周怀旭俊朗的眉眼,眼睛却彻底失焦,只瞧见恍惚的晃动的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