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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气温骤降,早晚都有些凉,周家的三层小洋楼里都烘着暖气,主卧里燃着香薰和水炉,床上被子垫子也铺得很厚实。屋里不冷也不干燥。
晚饭后时酒看了会电视,一个人坐着就容易困,钟叔抱了床毛毯要给他搭上,被他拒绝了。他只关了电视就往楼上走。
九点半,已经不算一个很早的时间了,他得回房睡觉。怀孕以后,他的睡眠时间无限延长,宅子里又总是安安静静的,没人说话就更是没精神。
两个多月以来,都是这个样子。回到周家,钟叔还是对他很照顾,甚至金嫂都开始调和他的口味,不再冷眼以对,可时酒明白,他们都是为着肚子里的孩子,真对着时酒,早就寒了心,怎么还会对他嘘寒问暖,关爱有加呢。
比起周怀旭的夜不归宿,他也不是很在意别人。
男人依旧是个尽职尽责的丈夫,刘秘书总会如实将周怀旭的动态汇报给他,比如周怀旭身处何时何地睡在哪家分公司,什么什么时候买了去哪个国家的机票,可能会在几天以后或者几个月以后回来,匆匆一眼,又要离开。
不必担忧周怀旭外遇或者出轨,但也是一种锥心的折磨。
以往,周怀旭再怎么忙,也会陪他的,就算真的要加班出差,也会抽时间回家,亲自和他讲,分隔两地的时候,更是电话信息不断。
如今时酒怀孕过四个月,生活过得就像周怀旭的行程计划表,刘秘书汇报给他的那些消息,无非就是照着老板的businessschedule,再复制性地口头告诉他,也许该说是,通知。
太冷漠了,冷漠得他一丝一毫的差错也挑不出来,周怀旭甚至连报复都没有,却将时酒的心绪搅成一团乱麻,仿佛行走云端,每一步都落不到实处,不上不下,如鲠在喉。
可今天,他不能睡太踏实了,前几天知道周怀旭今晚凌晨会回家两个小时,时酒就数着日子等待着。
肚子不算很大,但宝宝上个星期就会动了,一定一定要告诉周怀旭,好歹让宝宝知道,还有个爹爹在等他降生。
卧房的布置偏向哥特式,色彩深重,庄严肃穆,木质的家具微微泛着流光,壁灯一豆,照着守望人。
睡觉以前,时酒先去浴室泡了个热水澡,因为一个人不太方便,时酒只能小心再小心,不过半个身子沉在浴池里的时候,他还是松懈了几分精神。水的浮力替他分担了腰椎的负担,软绵绵的肚子包裹在温热的水里,驱散了深秋夜晚的寒气。
偏过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好像又瘦了一点——他的妊娠反应比较大,医生说是因为之前孕前没有修养好,孩子怀得有些突然的原因。因为贫血,时酒头三个月要服用叶酸,容易胃胀气,现在改用复方硫酸亚铁,胃口要好一些,好在体重没有特别不达标,不然又要住进医院里养着了。
等再过几个月,他穿着冬衣也会显怀,不仅大腹便便会影响行动和睡眠,随着孕激素增加,他的身体也会相应有更多的改变。
比如腿会抽筋,会水肿,皮肤变差,休息质量下降,心理敏感,脾气更加暴躁。
心头一跳,时酒突然觉得,还是不要见周怀旭比较好。
不好看啊——下巴尖尖的,背骨也突兀难看,好像枯槁的人体架,四肢细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