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询问后默林才说出自己刚刚涌上心头的担忧。

今天李霞惨死的消息让默林很受震动，加上之前他亲眼看到罗冰横死街头，让默林愈发认识到与“仙人掌”斗争的残酷性，而如果这种残酷就发生在现实世界里的自己最亲近的人身上的话，他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崩溃。他在下楼买饭的时候，看着夕阳下涌动的人潮，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自己的女朋友小薇。如果这场争斗变得长期化，那些人肯定会把小薇卷进来，而如果小薇真的因为自己有什么不测的话，默林深信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可是到底自己要怎么做才能让小薇置身事外，其实默林知道答案，但是就算是想一想那个念头默林也会觉得喘不上气来。

海棠也长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也许，也许他们找不到小薇呢，那个白志勇不也没有见过小薇吗？”

海棠也知道这样的话根本没有说服力，连精心隐藏的杨鸣和李霞也会被这么快挖出行踪，对于全力以赴的“仙人掌”来说，虽然暂时找不到默林的藏身之处，但是关于他的背景和交往信息的搜集并不是什么难事。

这时候天已经有些黑了，默林头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的景物逐渐变得黯淡，沉吟良久还是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道：“我不知道现在这种状态会持续多久，我没有别的办法，为了她的安全，我必须和她分手。即便我再难受，再违心，也好过他们摆布小薇来当做对我的攻击筹码。我爱小薇，爱她就必须保护她.”

说到最后，默林感觉自己说不下去了，他漠然地打开了笔记本电脑，戴上用来通话的耳麦，一滴眼泪悄然无声地划过他的脸颊。

海棠又长叹了一口气，起身幽幽说道：“你好好跟她说，我下楼去修个指甲。”

第二天早上，海棠醒的很早，她知道自己一直在为默林担心。昨晚她出门并没有去修什么指甲，而是到顶层看了很久的月亮。万家灯火的映照下，天上的繁星并不显然，只有那半弦月在清澈的夜空中清冷如旧。

过了很久海棠才又下楼回到住处，侧耳听听屋里没有动静才悄悄地打开房门。她发现屋里的灯虽然还亮着，默林却已经安静地趴在床上，把脸深深地埋在枕头里，似睡非睡的样子。海棠没有多问，这个时候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默默去洗漱完毕后熄了灯，安静地躺在床的另一边。

海棠知道默林并没有睡着，虽然她不知道默林在电话里是怎么跟小薇说的，虽然此刻这个男人现在一言不发，故作坚强，但海棠有很强烈的感觉，在违心和小薇分手后默林的内心痛苦到几近崩溃。这一夜海棠都在侧耳倾听默林的动静，感觉他翻来覆去地转了很多次身子，隐约还能听到他擦眼眶和鼻子的声音。

海棠觉得很心疼这个男人，是罗冰和自己把他拖入这样的境地，经受肉体和精神上这么多的痛苦。而同时，她又敏感地察觉到这一段的朝夕相处已经让自己对这个男人有了深深的依赖，他的勇敢和宽厚让自己深深着迷。但是她更愿意让两个人之间这样不明朗的关系保存下去，尤其现在他又和女朋友分手，原本是一个发展两个人感情的大好时机，但是内心光明的海棠会觉得这样是趁人之危。尤其如果真的能够危机解除，默林本还可以回到小薇的身边，自己如果把关系搞复杂只会让届时的境况更尴尬，默林也会陷入窘境。而自己的人品和骄傲性格是不允许自己站在损害别人感情的位置上的。

所以这一夜好多次海棠想要打破沉默说点什么，但话到临头又咽了回去，她怕自己在默林脆弱的时候给予的温柔会让两个人的关系出现不可控制的变化。

这一夜同床异梦，两个人都没休息好，等到天光大亮，两个人起坐对视发现两个人的眼里都堆满了血丝，互相尴尬一笑。

因为和杨鸣约定的见面时间是下午，上午照例还是继续进行特训，不过从一早开始外面就飘起了雨，而且雨势经久不衰。二人的特别训练就只能限于室内，不过海棠明显感到默林今天完全不在状态，这几天进步很大的移位换点掷飞刀项目，今天经常脱靶。海棠知道这是因为默林的心境仍然混乱，但是现在让他有点事做总是好的，于是结束了飞刀特训，干脆陪他在电视上用新买的游戏机打起了射击游戏。平时海棠是反对用这样的方式练习反应，因为她觉得电子游戏更多是娱乐，但是今天她反倒是兴趣盎然的样子，不时鼓励默林掩护自己。

默林知道这是她的热情是故意做给自己看的，心里涌上一阵暖意，当下的心境也确实需要发泄，拿着游戏手柄投入地大杀四方。

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临近中午默林放下了游戏手柄，用毛巾擦了擦额头和后背的汗水，感觉情绪没有早上时候那么沉重，反而有点觉得饿的紧。海棠问他要出去吃还是叫个外卖，默林思忖了一下，让海棠叫外卖，正好利用送餐的时间两个人整理一下一会儿出去要带的东西。

因为形势依旧紧张，两个人妥善在身上藏好了手枪、飞刀和足够的弹夹，默林看见海棠又把那瓶防狼喷雾剂塞进随身的小包里，哑然失笑，拿起那个平时用来睡前练习的绑着线的网球跟海棠说：“你要不要把它也带上？拜托，我们是去见杨鸣，你带那个哪里用得上？该不会他不听你劝执意要去的话，你就喷他一脸吗？”

海棠用眼白瞄了瞄默林，“你管我？”

“哈哈，不敢，你要喷的时候给我个眼神，我立马帮你按住他的脸，让你尽情滋啊！”默林一脸坏笑地答到。

可能因为默林的这个玩笑太有画面感，海棠笑得花枝乱颤良久后才说：“那我们就说定了哦！李默林，我还是喜欢这样子的你，你早上的样子我心里很难过。”

“我也喜欢开怀大笑的你呀。”默林挠了挠头，有心无意地说到。

“你真的喜欢我吗？”海棠忽然表情收到严肃，屋里的气氛也随之一变。

那一瞬间，默林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不敢正视海棠的眼睛，脑袋里忽然一片空白，嘴巴张了几下，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屋子里一下子变得很安静，默林的脑海里开始飞快地闪过这些天来他和海棠一起奋战的那些画面，尤其是她在大楼前冲出阻拦宁中腾向自己射击的奋不顾身，那些记忆里海棠的面容是那么的清楚。他不禁自问自己昨晚跟小薇的痛苦分手是否全部是因为担心自己连累到她的安危，是否自己的心意已经在最近这段大起大落的生活变化中也潜移默化地产生了改变？默林深吸一口气，准备鼓起勇气迎着海棠的目光说出心底的想法，可就在此刻忽然敲门声大作，随即有人在门外吆喝着，“您好，您定的外卖到了。”

两个人都迟疑了一下，海棠微微一笑，拿起钱包走向门口。默林感觉刚聚集的勇气忽然一下子散了，他挠了挠头，决定等见了杨鸣回来后再好好想想到底该怎么去说去做。

两个人在奇怪的沉默气氛里各自吃完了卤肉饭，收拾完餐具海棠看了看表，对默林说到：“我们现在就走吧。虽然车停在几个街区外，而且这周一一早我就已经给它换了个假号牌，但听过杨鸣说的事我还是觉得有点不放心。你说我们是开车还是坐出租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