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前一天晚上做过功课，简单对大楼内的公司做了一番梳理，但是并没有落实目标的指向。所以他们今天的计划是先从和宝础大厦马路对面的另一栋大楼里用望远镜观察监视。那座大楼比宝础大厦略高，而且管理远不如它严格，主要因为那栋楼里有很多社会办学的培训机构，人员流动很大。海棠和默林把观察点选在了三十层的一个清静楼梯间的拐角，两个人分工明确，一个人观察大厦门口的进出人员情况，一个人用军用望远镜逐层透过窗户扫描。只是可惜宝础大厦的外墙使用的是暗色玻璃，很多房间的情况看不真切。

大概过了半小时，负责监视外围的海棠推了一下默林的肩膀，“你看，那辆吉普车来了，在地下停车场入口那里”。默林忙把望远镜的指向挪向了那里，果然是“听风”开的那辆牧马人吉普车，透过风挡玻璃，他清晰看到了“听风”的面容，右脸肿得像个烧饼，看来昨天那一下打得确实够实在。

“听风”在停车场入口按下电动车窗刷了一张电子卡后驾车去了地下停车场，消失在默林的视线之外。海棠叹了一口气，“这样我们也没法知道他上了几层，去了哪家公司了呀，要不我们冒险跟进去吧，毕竟我们有伪装。”。

默林侧着头想了想，“我们先不要急于求成，等到天黑再说，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饭休息会儿”。海棠虽然不得要领，但还是顺从地跟着默林离开了观察点。

天擦黑后，经过休整的两个人又悄悄回到了观察点，这时海棠完全明白了默林的用意。因为对面的宝础大厦还在运营的公司亮起了灯火，内亮外暗的条件让暗色玻璃这个原本的困难一下子没有了。

“我们先做个排除法，观察一下这些亮着灯的公司有没有古怪，我来看，你来记吧”，默林边说边拿起望远镜对着对面的大楼仔细地观察起来。

海棠看着默林沉着投入的样子，心里有点悸动，有人说男人在认真的时候最有魅力，这几天心情大起大落的海棠忽然越来越觉得有这个男人在，就有了坚强的攀援和依靠，她默默地打开了随身的小本子记录下默林的观察报告。

“海棠，你看看二十五层东面第四个窗户那个人的侧影有没有觉得眼熟？”默林忽然把望远镜递给了她，并指给她看哪一个方位。海棠接过望远镜朝那个窗户看过去，透过屋里的灯光她看到了一个年轻女子的侧影，那个人好像正在伏案疾书，虽然看不清面目，海棠也觉得这个人似曾相似。

“你也想不起来她是谁吗？见鬼了，我也想不起来，但是就是觉得肯定见过！”默林焦躁地挠着头皮。

“你别急，我再看一会儿”，海棠悄声安慰了一句，这时那个年轻女子忽然停住了书写，好像怔怔地想起了什么，忽然站了起来走出了他们的观察视野。海棠心里一沉，不过还没等她放下望远镜，默林忽然低声说了一句，“她好像到走廊里来了，你往右看”。

海棠忙把望远镜向右挪，那个年轻女子的侧影果然从走廊闪过，推开了楼梯间的防火门。须臾海棠发现她把楼梯间的窗户推开了半扇，然后一个微小的火苗升起，哦，她是到那里去吸烟了。

正是借助打火机的那一团火苗，海棠看清了那个女人的面容。她长出一口气，放下了望远镜，压抑着激动对着正目不转睛看着她的默林说:“是‘长缨’，我们找到了！”

默林紧紧地攥了一下拳头，太好了，这么久以来‘仙人掌’处处快他一步，这次终于有了逆袭的机会。

两个人沉下心后继续观察，“长缨”虽然已经没有了进出星期八的能力，但是按照之前她在组织的地位，她和“鹰眼”之间的深厚关系，她出现在这里的寓意不言自明。“长缨”抽完了香烟后又回到了之前的办公室，此时办公室里又多出一个人影，借着灯光和深刻的记忆默林很容易确定这个人就是“听风”。两个人在办公桌前交谈了片刻，忽然“长缨”拿起桌子上的刚才在整理的一叠文件和“听风”一起走了出去，片刻后隔着玻璃默林看到两个人出现在了电梯间。

“他们进电梯后，我往下看，你往上看”，默林脑筋一转，急忙吩咐了一句。

“听风”和“长缨”进了电梯之后，默林就死盯着二十五层以下可以看到电梯的走廊窗户，忽然听到海棠低声说了一句，“他们上了顶楼”。他忙把望远镜挪到了顶层，也就是三十四层，只看到两个人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后面由于方位关系就看不到了。

等了半个多小时也没见两个人下来，默林看天空有下雨的兆头，和海棠商量了后就撤了。两个人辗转冒着不期而至的大雨回到昌平的住处后，一边吃着路边买的盒饭，一边商量着今天的收获。

默林根据从网上搜集来的各种资料，在报纸上列出了宝础大厦二十五层和三十四层的公司布局图。他们根据“长缨”出现的窗口位置推算出那是一家叫“千奇动”的信息咨询公司，而因为他们没有看到“长缨”究竟去了三十四层的哪个门，可以推断的公司有三家。这三家分别有一家培训代理机构，一家小软件公司，还有一家生物制药公司。

“嗯，你觉得这三家公司哪个最可疑？”默林边往嘴里扒拉着鱼香肉丝饭边问海棠。

“这我上哪猜去，我又不是透视眼！”海棠话虽那么说，还是很仔细地看着笔记本电脑上默林搜集到的关于这三家公司的资料，把吃了一半香菇肉片饭也放在了一边。

“哎哎哎，你先把饭吃了，不差这点功夫，就受不了你这认真劲。”默林笑嘻嘻地把饭塞回她手里。

“你不喜欢认真的女人吗？”海棠把饭盒转到左手，右手还是在滑动鼠标，眼睛专注盯着屏幕，好像不经意间说了这么一句。

“嘻嘻，不敢喜欢，压力太大了。”默林继续用戏谑的口吻。

“那小薇呢，你觉得压力大吗？”海棠的眼睛离开了屏幕默默地注视了默林一眼，又转过头继续浏览屏幕。

默林被海棠这短暂而含义深邃的一眼搞得心里一阵抑制不住的慌乱，之前那点玩世不恭的笑容冷冻在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