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找到沈家的时候,乔月正打算去一趟县里。
杨记的道?歉书今日就登报了,她得去看看效果如何,而?且刺绣被泄露一事,她也须得去向陈娘子说明情况。
得知春草要离家出?走,她急忙跟着吴氏一块儿过去。
吴氏先前就说过春草被她娘和他弟打了,但乔月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
两边的脸颊都肿了,手腕上,脚腕上,凡事能看到的地?方都是伤横累累的,早上来见她时还梳得平平整整的头发,现下也乱糟糟的,像是被人撕扯过。
说实话,乔月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好歹是亲娘亲弟弟,咋就舍得下这么重的手。
“走,先去我家。”
将春草带回家里,沈母看她这样也是吓了一跳,平日里冯婆子只是好占点小便宜,没想到打人居然这么狠。
烧了热水淘了布巾给春草捂着脸消肿,乔月也开始考虑春草的去处。
那娘儿俩狠毒成这样,春草势必是不能回家的。但待在她家也不是长?久之计,思来想去,乔月觉得可以?去麻烦一下陈娘子。她那儿绣楼安排绣娘们的食宿,应该有空房间。
“那就麻烦你了。”县城吴氏肯定是去不了,但好在乔月靠谱,她也放心将春草交给她。
“没事儿,我还要谢你没劝春草回去呢。”
俗话说在外不扬家丑,冯氏好歹是她婆婆,听了这话,吴氏只是笑笑,并未说话。
见乔月和春草去了县城,吴氏也原路返回回了家。
屋里的门?还是她走时的状态,冯氏还坐在那儿,眼睛瞪着外头,见她一个?人回来,气得“噌”地?一下站起来。
“那小蹄子人呢?”
“没找到。”吴氏说。
“能耐了她,”冯氏原本还等着春草回来再发一顿火呢,这下算是憋在心里了,破口大骂道?:“有本事就别回来,被野男人抢去,被狼叼了去,死了才好。”
“娘,”听她说话这么难听,吴氏不满的皱眉,“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就是啊娘,何必为了一个?外人气着了自己。”刘栓子也跟着劝,可他这话说的很不入耳。
“春草好歹是你姐姐,什么外人。”吴氏看不下去了。
“我又没说错,她迟早要嫁人,不是外人是什么。还把娘气成这样,能的她。”刘栓子呛声道?,而?对于他这样的想法,冯氏没有丝毫的触动。
但吴氏却再也忍不了了,“再能也没有你能吧,一个?啥也不干的废物,连取媳妇儿的钱都要剥削春草攒的嫁妆,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我告诉你,全家任何人都有资格说春草,就你刘栓子没有。要不是娘护着你,我告诉你,我早抽你了。”
吴氏家里也有三个?男孩子,可从小父母对她们就是一视同仁的,哪怕偶尔会偏向着小一点的弟弟,可却从来没有出?现过剥削她自己攒的钱给哥哥弟弟娶媳妇儿的。
冯氏偏心也就罢了,他刘栓子凭什么对春草动手,他有什么资格。
“你敢打一个?试试。”吴氏的话让冯氏勃然大怒,瞪着吴氏的眼睛里冒着火气,好似吴氏再敢多说一句她就要将她烧成灰烬。
刘顺子正在屋里哄孩子呢,听到隔壁屋的吵闹声忙跑出?来看。看着二人剑拔弩张的样子,忙进?来当和事佬。
“哎哟,这咋又吵起来了,”他拉了一下吴氏的胳膊,“快,意意饿了你过去瞅瞅,我怎么哄她都不消停。”
说完,他又看向冯氏,“娘,你中午吃什么,我让娟儿给你做?”
“吃什么,气都气饱了。”
“怎么能不吃呢,不吃对身体多不好?”说完,他又捣了下不肯挪步的吴氏,“还愣着干什么,走啊,没听见孩子哭啊。”
“……”
两人回到房间,吴氏气得一屁股做到床上。
“娟儿……”刘顺子看着他,欲言又止。
“怎么,你也想说我呀。”吴氏语气有些不好。
“没有,我就是说你没必要和娘置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当心气坏了身子。”
这句话让吴氏瞬间软了下来,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就是看不惯她,处处纵着老二,手心手背都是肉,况且拿着我们挣的钱,给那种人娶媳妇,我想想都心疼。”
“谁说不是呢。”说起这个?,顺子也只能默默跟着叹气。
他又何尝不知道?他娘偏心呢,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谁让他没长?一张像老二那样会说的嘴呢,只是辛苦吴氏了,跟着他受尽了委屈。
另一边,乔月带着春草到了玲珑阁。
比起往日上新的阵势,今日玲珑阁的人算是少?的了,但总归比昨日好了许多。
吴江他们都忙着,看见乔月,也只能匆匆打个?招呼。
“陈娘子在吗?”乔月问。
“在楼上呢。”有店小二回答。
“走,到楼上去。”乔月拉着春草上楼。但春草四?肢僵硬,活像个?木头人。
一方面?是要见陌生?人的紧张,另一方面?则是惊艳。在家里,日常去县里是没有她的份的,她也就是过年的时候跟着她娘去集上,为得就是能多个?人提东西。
过年集上人也挺多,但春草明白,眼下的这些人和集上的人是两码事,她们穿的绫罗绸缎,是她见都没见过的,她们头上的珠钗花钿,更是她想都想象不来的。
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每一个?,都是她望尘莫及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