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老太走了以后,母女俩进了院子,高跟鞋踩着青砖地面,嘎达嘎达声音很好听,但更好听的是,一串隐隐的、清脆的银铃声。
“姆妈,我们就住这里了吗?”小女孩用尖尖细细小猫一样的声音问妈妈,好奇地打量着四周,暮春时节,梨树上飘落的花瓣雪片般落在身上,刚一会儿就肩头就铺满了。
“是的呀,刚才那个就是房东。”
忽然间,小女孩感觉什么东西打在自己身上,四处张望,看到对面的大槐树上似乎藏着个男孩子,正用弹弓对着自己,没好气地瞥他一眼,没理他。
好一张白皙水灵的小脸,陈凛暗自惊叹,看她没反应,又拿起一颗杨梅核,用弹弓往她身上打,女孩子这回没沉默,拉了拉母亲的衣襟,把陈凛藏身的地方指给她看。
“小赤佬,甭理他。”青花旗袍打开大门,和女儿一起进去,不仅把门关得严严实实,连窗帘也拉上了。
陈凛心满意足,往嘴巴里连塞好几颗杨梅,酸涩的杨梅汁把牙齿染红了,滴落到树下晾晒的被单上,见被单也被染红了一片,他赶忙从树上跳下来,要在马丽珠下班回来之前把被单弄干净,免得被她唠叨个没完。
说曹操、曹操就到,还没等他把被单拿下来,马丽珠就已经回来了,看到他的动作,大声吆喝,“小赤佬,又把杨梅汁到处乱抹,刚洗好的被单就被你弄脏了。”
陈凛一见情况不妙,连忙跑回自己房间,灵巧地像只小猴子,他把门反锁上,任凭马丽珠在堂屋里怎么吆喝,他也只当听不到,把书随便一扔,爬到窗台上,眺望对面的窗户,窗户后的那对母女不知道在做什么,很长很长时间都没出来。
傍晚时分,家家户户都开始烧晚饭,陈凛从里屋出来,看到十一岁的妹妹陈燕正在摆桌子,悄悄走到她背后,恶作剧地在她腰上戳一下。
“哥,你多动症啊?动不动就戳人家一下。”陈燕长得很像马丽珠,憨憨的、不怎么秀气,但一看就是非常好相处的小姑娘。
陈凛顽皮地笑笑,悄悄告诉妹妹,对门搬来了新住户,是母女俩。
“我昨天就听妈妈说了,听说她们是从上海来的。”
“他们会住多长时间?”
“那就不知道了。”
厨房又小又热,一个人都转不开身,马丽珠一回家就忙得脚不沾地,衣服被汗水浸湿了,全都沾在身上,粗壮的身材更显丰腴,头发胡乱扎成一把,汗水不停顺着额角往下滚落,她只得不时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擦。
等她带着一身烟火气从厨房出来,看到一双儿女大大咧咧坐在堂屋看电视,也不帮自己端菜端饭,气不打一处来,叫道:“你们两个小兔崽子不长眼睛呀,没看到老娘忙不过来。”
陈燕向哥哥吐了吐舌头,跑去帮母亲端菜,陈凛则拉开椅子让母亲坐下歇歇,讨好地拿着蒲扇替她扇风。
两素一荤还有一碗汤,晚饭不算很丰盛,马丽珠让儿子去厨房把他爸爸每天都要喝的那瓶酒拿出来。等酒菜都齐了,这个家的男主人陈望知也在漫天彩霞映照下回家来了。
陈望知中等个子,生得浓眉大眼,是县里一家贸易公司的货车司机,经常外出跑长途,贸易公司生意做得不大,来来回回也就在周边的几个县市转转。
电视里正播放新闻联播,一家人吃着饭,陈凛端着饭碗往嘴里塞米饭,隐约间听到一串银铃声,抬眼一看,果然是青花旗袍端着个盘子袅袅婷婷向他们走过来。
“陈师傅陈师母,你们吃饭啦,我是对面新搬来的住客,姓白,第一次登门拜访,也不知道送点什么好,这是我亲手做的桂花米粉糕,不成敬意。”
白云舒把米粉糕双手奉上,陈望知没想到新来的邻居竟是这么漂亮秀媚的女人,呆了一呆,赶忙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