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飞到自己面前该多好,这样自己就可以只动动嘴就把它吞下去。他又想着药店的药丸能拥着热水调皮地跳到自己嘴里就更好了,再来床暖和的大棉被,自己出身汗,也许傍晚就又能精神奕奕了。
赵述突然有些想家,凭空浮现出来的感觉,无依无靠,但很真切,甚至有些急切。妈妈古怪的唠叨,爸爸不善言辞的严厉。他已经过了叛逆期,很可以把这些巧妙地挡开而不是疯狗般地表达着厌倦。而且自己这般生病的时候,只有那个地方可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像寝室里,大家都羞于表达关心,最多也就止于游戏时互帮互助而不抢人头罢了。赵述越想越觉着自己迫切地要回家,只是那点仅存的理性还觉着哪里有些不妥,这样未免夸张了些,又不是节假日,就千里迢迢贸然跑回去,不要吓到爸妈才好。但是管他呢,他就是要回家。
赵述快速地订了回家的票。他晕乎乎地坐了起来,看了眼子嘱,子嘱才不会做这种可怜兮兮的事呢,他想着。“子嘱,你真病了。”
子嘱转头瞪他一眼,又甩回脑袋,不说话。
“你不说话,也是病了,这鬼都能看出来。”
“管他谁能看出来呢?我知道我没病。”
死要面子,赵述不想再说什么。他下床拿出背包收拾东西,捡几件洗过的内裤、袜子塞在包里。然后外套,长裤,又从桌子上拿几本要读的书。他掂在手里试了试背包的体重,蹙眉思索,然后把书全掏出来丢在桌子上,想想又把外套、长裤拿出来,爬上床,把手机充电器和耳机放进去。他拎着扁瘪的包又试了试重量,很是满意。
“你干什么去?”子嘱突兀地问道,听不出什么好奇的意味。
“我?我回家。我妈刚才发信息让我回去一趟。”赵述不动声色的扯着谎。
“你也要回家?”子嘱终于有些惊讶。
“嗯,还有谁要回家吗?”
子嘱摇摇头不说话,满怀心事的样子。赵述也甩甩脑袋,他不再考虑子嘱,他已经习惯了子嘱这种莫名其妙。他又拎起包掂了掂,脸上表情再次表达了对重量的满意。
赵述在去车站的路上胡乱买了些感冒药先吃着,然后感觉自己一团雾一样地赶上了火车,周围的一切都软绵绵的没有形状。他把耳机塞进耳朵,将自己浸在一团虚幻中。接着下意识地又随着人群往外走,他庆幸自己竟然没有错过站,还仿佛有神明指引似地走回了家。
妈妈打开门满脸惊讶地看着他时,赵述觉着自己幸福地快要哭了。妈妈嘴里不住问着:“怎么现在回来了?也没有打个电话?”赵述对此不管不顾,有些狼狈又有些无赖地说道:“还有饭吗?”
自然还有饭,不过这个时间,自然都是些残杯冷炙。赵述在学校吃惯了统一规格、味道串得一塌糊涂的饭菜,又饿着肚子拖着病体横跨了几百公里,这些饭菜在他眼里简直是万钱珍馐。他迅速打扫完妈妈吃剩的盘碟,有些意犹未尽地舔舐着嘴唇。在妈妈同情的目光下,他三分苦涩、七分羞怯地说了自己的病情。
妈妈把手搭在他额头上,有点凉,她来回摸索着,像是在暖手。“哎呦,这么烫,你脑袋都快烧成暖手宝了。”
赵述苦笑着被妈妈推向卧室,然后被又厚又软的被子掩埋。他刚吃饱,本来睡不着,可脑袋又痛又晕,竟然不时便睡着了。睡梦中觉着有人在自己身上翻腾,他脑袋昏昏沉沉,也没有理会。仿佛中他好像看到了子嘱和言入微,言入微一身雪白,面带冷笑,攀在子嘱身上,姿势很是令人讨厌。他装作很不屑,扭头扬长而去,心里想着也许一会儿能遇见小写,那姑娘有趣得紧,和她聊聊倒也不错。
赵述醒了,他是被尿憋醒的。脑袋倒是清醒了好些,他转动了下身子,感到小腹上处一阵紧缩,顿时额头紧皱。屋里一片漆黑,他顺着记忆中的位置按开灯,下床踢着爸爸的拖鞋奔向了卫生间。
妈妈缩在沙发上看电视,她真的就是缩在那里,把拖鞋甩在一边,光着脚,双手搂膝,膝盖上放着脑袋,挤在沙发角里一动不动,像块石猴一般,只是双眸灼灼,盯着电视机。赵述看了眼时间,已经夜里十一点多了,他睡了有差不多三个小时了。手背上还贴着团棉球,显然自己熟睡时挨了一针。他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正襟危坐,眼睛扫了眼电视,又看了看妈妈,琢磨着开场白。
“醒了就把药吃了,水在厨房,自己去倒。”妈妈看着电视,毫不客气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