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初微那句话,她此刻不会出现在初云天,守在他身边陪他赏花喝茶。
凡此种种,总该有几分缘分在里头搅和罢。
她那时并不明白,世间除了缘分外,还有一种容易与之混淆的叫做阴差阳错的巧合。缘分带来的往往是好的结果,而阴差阳错之下,鲜少有完美的结局。
她到底也没彻底弄懂,初微为何会收天资不足的她当弟子,依一个凡人的身份,做初微帝君的嫡传弟子,初云天的三把手,实在是抬举了。
不单她自己觉得抬举了,初云天的一众仙君仙子也觉得帝君抬举她了。首当其冲的便是初微当时唯一的徒弟,彼时已成下仙的瓷颜。
当着初微的面,瓷颜永远是位好师姐,勤恳好学,关照后辈,只消是桃华不懂的课业,她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为她讲解,桃华自个儿感动的都要哭出声儿了。
背着初微,瓷颜给她使的绊子连起来能绕初云天两圈,兴许还能多半圈出来。
瓷颜是重华仙境的公主,身份在三界算是顶上的尊崇,讨厌哪个人不用自己亲自动手,交代下去,自然会有人帮忙,前仆后继的只怕巴结不到点子上去。
最开始的时候只是浇湿她的被褥,连备用的也一并打湿,她只得打个地铺将就睡。再往后,吃饭的点过了才唤她,小厨房的柜子里一干二净,一片菜叶子也没有。最长的一次,桃华饿了整整三天才吃上一顿饭。
她不想就这些事上初微跟前告一状,她能来到初云天已经是莫大的运气,成为帝君的徒弟更是造化中的造化,若为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劳师动众,日后的日子必然更加不得安生。
兴许是拿准了她的意思,晓得她不愿同初微讲这些事,那些仙子们闹起来愈发没完没了,只把她当做唯一仇敌来看。
桃华本就不是能吃亏的主,季霖说的话她是当做至理名言来用的,一字一句皆记到心里去,没忘记过。
忍让了一些时日后,她学聪明了些,被子湿了潮了,二话不说,直接去帝君的房间睡,饿了渴了,颠颠去帝君跟前蹭吃蹭喝,吃完喝完还不忘带些回来当宵夜。
几次下来,她再没睡过浇湿的被子,一日三餐吃的肚子滚滚的,去初微跟前晃悠的时间自然少了些。
恶人需得恶人磨,她一向会磨人,只是不愿意表现出来罢了。
她清楚初云天的一众仙子为何对她怀有敌意——左不过因她是初微亲自领上来的,资历尚浅薄便做了初微的徒弟,且她没有身份没有背景,只是个普通不过的凡人。
在她们眼里,同初微亲近的女子,只能有一个瓷颜,其余所有靠近帝君的女子,都怀有一颗不轨之心,要严防死打。
然而天地可鉴,桃华那时并未察觉她对初微的喜欢。她从小由九色鹿喂大,只晓得吃饭睡觉,什么是男女之情,什么是感激之情,一概不知,等到她察觉出来,再想逃避,已然逃避不及。
诸如此类的小打小闹,只当是打发时间。初云天的岁月流逝同凡界没甚不同,光阴荏苒如手中细沙,扬一扬散的无影无踪,只有西郊的万亩禾花田永开不灭,盛放成记忆里最恒久的存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