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暂时的,只有痛苦是一辈子的事。她已经记不起在初微身旁时的欢乐,如今历历在目的,皆是他最后恩断义绝的一剑。
她其实有些不解,为何初微在刺了他一剑后仍能没事人一般同她相处,要是她,见了亲手杀死的人,心里一定会发抖,躲避尚且来不及,绝不会同对方靠的太近。
鱼丸刨坑埋桃花瓣时桃华想了想,她觉得,大概是因为初微认为杀她是理所应当的事,她曾经是祸害三界的叛徒嘛,人人得而诛之,初微可能认为他做的很对,所以对桃华完全没有愧疚或是惧怕之情。
帝君本来就是个极端的人,他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仁慈,对作恶多端的恶魔也给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唯独对她,不留一丝的情面,说驱逐出师门便驱逐出师门,说杀死凉月剑便嚯嚯向她刺来。他容不得他亲自养大的徒弟叛变仙界,抑或说,他容不得他的徒弟爱上他,被自己教养大的徒弟爱上,这在三界不是件光彩的事。
鱼丸刨第二个坑的时候,桃华握紧拳头下了决心,待缝补完初微的衣衫送往初云天,她便将桃花坞封了,带鱼丸到人间隐居一段时间,顺便摆个算命摊挣点家产,收拾收拾心情再回桃花坞,之后便封山,哪怕是无妄来看她她也不见,从此做一个小隐隐于山的缩头乌龟。
说到无妄她猛然记起,神棍同志曾跟她说过,她复活是季霖用双目双臂换来的。昨日她本打算问青山老母可有法子让季霖重生,结果让一杯酒误了事,可见贪杯误事这一说是有根据的。
鱼丸被早上看到的场景刺激的异常亢奋,埋桃花瓣的坑已然挖了七八个,还未觉得疲惫,卷着袖子便要去挖第九个坑,她觉得下次见到流封有必要让他同鱼丸重新说一遍,不然,桃花坞怕是没有平整的地面了,走路像是在排雷,说不准一个不留神就摔坑里去了。
胸前的伤疤隐隐作痛,该是要变天,现下正处在四季中的夏末,天气说变就变,兴许上一刻烈日当空,下一刻便阴云密布。桃华百无聊赖的在太阳底下翻个身,好让后背也晒一晒。
但胸前的伤疤着实疼的厉害,趴着疼四仰八叉躺着也疼,桃华拢拢衣衫起身,觉得与其这样疼下去,倒不如到无生谷去一趟,仔细问问无妄,究竟有无法子让季霖重生。
空着手去拜访无妄显然不妥,好说歹说他也是上古的大神,门槛高的很,据说找他算一次命要贴上大半的家产。所以桃华便又拔了棵桃树,用术法驱着飞往无生谷,一边走心中还有那么些滴血。
桃花坞的桃树都是她一棵一棵种的,光桃核就洒了几十框,拔桃树好像在拔她的头发,虽然多,但是疼。
无生谷终年积雪,阴冷不堪,狂风打着卷从四面八方往身上招呼,不晓得情面为何物。自打从思骨河出来,桃华怕冷怕极了,所以她夹了厚厚的披风,入谷前披在身上,将前襟压的结结实实。
她亲自的拜访没能打动神棍的心。大雪压山,千里土地一片荒芜,银白素淡如一张白纸。桃华顶着风雪推开无妄的门,彼时无妄正对着龟甲卜算一副卦象,似是预料到她会过来,不慌不忙的挪了张椅子给她,低头在簿子上记载些桃华看不懂的鬼画符。
按无妄的意思,季霖重生的可能性为零,精灵能存活于世,算是天地给的一场造化,它们没有完整的肉身,就连魂魄也不完整。重生本就是逆天而为的事,桃华能重生已然是六道轮回给予的莫大的造化,若让精灵重生,无妄他耗尽修为也做不到。
☆、魔君毕阅
桃华有些黯然,拘着季霖的玉佩挂在腰间,被披风盖的严严实实,她怕季霖住在里面会觉得冷,所以入谷后一直用手捂着。
虽没得到想要的消息,她送的桃树神棍倒是很喜欢,取了满树的花瓣存着,说是要酿酒喝,桃华觉得这个法子可取,回去后也存些桃花瓣酿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