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更半夜,不但宣她觐见,还是在皇后的翊坤宫?!
德珍竦然一惊,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向她迫来。强自镇定下来,匆匆收拾起身,欲向来人打听一二,却没想到一出寝室,就有十几个面无表情的太监,根本不等她询问一句的机会,立刻胁她坐上停在外的步舆,马不停蹄的就向翊坤宫赶去。
翊坤宫与同顺斋离得并不近,一路乘着特赐的步舆疾行,让德珍第一次觉得翊坤宫这么近,近得不给她片刻的思索时间,已能远远看见整个翊坤宫灯火通明,在漆黑的寒冬夜里亮如白昼。
太皇太后身边的掌事嬷嬷早得了吩咐,领着两个提羊皮把灯的小宫女,在翊坤宫大殿下的门屏前等候。见步舆落地,随即上前一礼:“德常在,太皇太后还在等着,请您随奴婢速去。”
连步舆还没下,又是这般催促,德珍心里不由地更没底,她勉强从容自若的一笑:“有劳嬷嬷带路。”
掌事嬷嬷默然点头,径直领德珍去大殿。
跟着掌事嬷嬷迈步进殿,再转入西暖阁,察觉有生人在,也不敢抬头看,忙向分坐暖炕两边的人跪下去,道:“奴才拜见太皇太后,拜见皇太后。”
皇太后脸色很不虞,连一眼也不愿多看德珍,阖眼拨着手中五十四子菩提佛珠。
太皇太后神色平静,看着德珍淡淡的问道:“可知为何深更半夜,哀家还叫你过来?”
若说起初只是隐约猜到与皇后有关。那么现在侵袭着鼻端的血腥味则证实了猜测。
德珍心下一片惶然的慌乱,不知道皇后出事为何会牵扯上她?
不过现在不是再纠结之时,德珍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
只见太皇太后平静的看着她。眼角有岁月留下的深深细纹,可那一双没有随着岁月老去的眼睛。却好似深不可测的千年幽潭,蕴藏着看进入心底深处的神秘力量。她猛然惊惶,仅一瞬也不敢再与之对视,下意识的微垂纤长的眼睫,竭力自持道:“回太皇太后的话,奴才被宣召而来时还不清楚,但现在已清楚应该是皇后娘娘出了意外。”
太皇太后眉毛微微一动。似略有一分诧异,却只语气淡漠的又问道:“那为何皇后出了意外,哀家会叫你?”
“奴才不知。”在太皇太后面前,德珍不敢也从没想过有丝毫隐瞒。
皇太后闻言猝然睁眼。看着跪在跟前的德珍,目光厌恶。
“不知?!”太皇太后语气刹那一凛,目光如剑,锋利又绝然的直刺德珍:“那副贺寿挂屏不是你亲手所制?你会不知上面藏有害妇人小产之物?如若不是你那副挂屏,皇后现在也不会有滑胎之险!”言至话尾。声音里已夹杂着迁怒之意。
一言,惊骇得德珍冷汗涔涔,当下便死死磕下头道:“太皇太后明鉴,奴才绝不敢加害皇后!”
太皇太后未语,沉默多时的皇太后却“啪”的一声。挽着佛珠的右手猛一下拍在炕几上,怒道:“都能在哀家的寿宴上作乱,你还有什么不敢?”转头又看向太皇太后,口里带着不加掩饰的嫌恶:“都已人赃并获,她竟还敢抵赖,臣妾委实不愿再看她,将她交予慎行司处置便罢。”
老一辈对事最有忌讳,皇太后圣寿上发生这种事,皇太后对她必是不喜至极。可若不给她辩驳之极,便这样被皇太后送去慎行司,只怕到时谋害皇后之罪,再难有转圜之地!
一念至此,德珍肝胆俱裂,她不敢想象一旦坐实谋害之罪,接踵而来的是怎样的抄家灭门之祸!
德珍惊恐得脸色雪白,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