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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唱过崔莺莺,要是以你的理论,所有人演的崔莺莺都得全情投入,变成那个被导演、剧本还有你这种钻牛角儿方式打磨出来的角色。那你告诉我,这个世界上是不是就剩你这一个崔莺莺了?是不是天分不如你,悟性不如你的人都不能演崔莺莺了?因为你做到了入戏的极端,所以别人都不如你?”

从剧院出来已经是晚霞漫天,景老爷子谢绝了他那些后辈一起去吃饭的邀请,让他们这些累了一天的人都早点回去休息,自己带着外孙和他家桑桑逛在了新城区的夜市上。

秀城夏天的夜市极热闹,有各种路边小摊,还有人蹲在马路牙子上售卖各种哄孩子用的发光玩具,肖景深带着口罩,手臂张开护着自己外公,防止老爷子被人撞到,时不时还要回头看看跟在他身后的桑杉,耳朵里当然还得听着外公的教训。

“我没想过那么多。”

“可你就是那么做的!你把那个角色当成一个模子,自己恨不能分毫不差地对上去,然后就把自己丢了,那叫演戏么?”

景老爷子是真的生气了,这种生气跟别的不一样,他的外孙可以遭遇挫折,可以失败,可以做出一些“没出息”的选择,但是在演戏这件事儿上,他不该走歪路,区区一个电影角色就让他把自己的魂儿都丢了,在从业几十年的景老爷子看来,是肖景深自己失了本分。

现代电影的每一个角色都可以说是“独一无二”的,因为电影的主旨是讲故事,不同的故事自然需要不同的人物和不同的人物关系。可是戏剧并非如此,戏剧观众对于故事本身的流程早已烂熟于胸,他们想要的是符合他们要求又超出他们预期的演绎,因为这种原因,戏剧演员们要表现出一个“统一”的人物,又要在其中展现自己的个人风采。

同一个崔莺莺,有人演得端秀如皎月,有人更多两分娇羞风情,也有人身段更加优雅……这些不同的气质与角色融合在一起,成就了不同的“名角”。

“你学了这么多年戏,以为‘角儿’是那么好当的么?演戏是‘立人’,当‘角儿’是立心,心立不起来,你以为你就是那个‘人’了,那我问问你,你的心呢?没有心的人去表演,那演出来的都是木偶戏!”

看见有人在路边卖彩虹棉花糖,景老爷子停下脚步,看着五颜六色的糖絮飞出来,他买了一支,递给了一直默不作声的桑杉。

“唱京戏的人,从古到今代代传承,早就把他们要演的角色给摸透了,摸透之后怎么办呢?他们把这个角色当成了一个框子,在这个框子里演出来的是自己的神和魂儿,表演这事儿说到底,没什么流派,就有两点,角色吃透了,本心立住了。”

角色吃透了,本心立住了。

肖景深在心里默念着这两句话,觉得自己的心口上一直在包裹着的什么东西一下子就被打开了。

表演,是演员自我和角色的融合,这是所有演员都知道的道理,不同的表演方式不过是融合的侧重点不同……肖景深此时已经明白了自己走进了一个怎样的误区——他把一种放弃自我的强行融合当成了正确。

“外公……您这是要先在理论上证明我是错的呀。”

“你一脑门子的傻套路,我得给你从根儿上揪回来。”

拄着拐杖,老人发现一家做川味爆肚的小馆子前排了一条长队,从小小的窗口里飘出来了一阵阵浓香的酱料味。

“这家我听说过,好吃,你去买几份回来。”

戴着口罩的真·大明星·肖景深乖乖去排队买爆肚,桑杉扶着景外公坐在了小馆子前的塑料凳子上。

“气死我了,他这次真是气着我了。”当着肖景深的面,老爷子一直没展露什么情绪,把肖景深拉扯到这么大,他教孩子从来讲道理,不会在感情上强压着孩子认错,即使到了现在也是这样的,趁着外孙不在,他瘪了瘪嘴,透出了几分气急之后的委屈。

跟肖景深偶尔的表情一模一样。

“这样的错误谁都能犯,肖景深有您帮他敲打回来,比别人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