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各种意义上。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桑杉出门去买衣服,肖景深留在家里,一边刷碗,一边跟他外公聊天。
“下午,我带你去戏台上遛遛。”
啜着茶水,老人沉思了片刻,对自己的外孙说道。
秀城有个剧院,早些年各地剧院倒闭的时候,这个剧院给了一个靠卖水果起家的男人,姓刘。
刘老板是个很有商业头脑的人,借着剧院在夜市旁边的光,夏天的时候就把椅子卸了,装了几个灯,添了两个大喇叭,把剧院弄成了个休闲用的舞场,夏天过去了,又把椅子装回去,用很有竞争力的价格租给一些公司当活动场地。
几年下来,剧院没有盈利,但是好歹维持了下来,没有荒废掉,还能雇人整修着。
后来,老城规划拆迁,剧院的地皮一下子值钱了,人们都说刘老板这下发了大财。
可他没有要那笔在老百姓眼里堪称天价的拆迁补偿款,而是换了新区的更大的一片地,一年多之后,一座五层的综合性商场建了起来,下面三层买东西,四层是各种饭店,五层一半开了电影院,另一半还是在刘老板的坚持下做成了剧院。
因为他的坚持,秀城这个本来没有多少戏剧土壤的地方,因为票友们有地儿去表演和听戏,反而一直没有断了脉络,等到近几年人们生活水平好了,开始讲究什么文化熏陶了,这个剧院也越发热闹了起来。
这些事情都是景老爷子在去剧院的路上给两个孩子随口补的旧事,搞艺术的人常觉得钱脏,可是没有钱,喝西北风的艺术有什么人愿意去搞呢?
今天下午在剧院里唱的是《西厢记》前八场,抬头看看海报,景老爷子点点头,掏出了一张红票子递给了门口的售票员。
“三个人,剩下的十块钱买一包花生米……嗯,不对,多给你十块钱,再给我来一包蜜饯。”
花生米是景老爷子的,蜜饯他绕过自己身后的外孙递给了他家桑桑。
“好咧,景师爷!今天君老师在后场给她徒弟看场子,这会儿都唱到《附斋》了,我估计君老师也不忙了,您要是进后场,就走北门儿。”
“嗯,谢谢啦。”
“师爷您可别跟我客气!”
卖票的女孩儿年纪不大,一笑,脑袋后面的马尾一甩。
肖景深戴着口罩帽子跟着自己外公后面,看着他拎着一包花生米,突然挺胸抬头,跟个王国似的往电影院里走,不禁想起了小时候自己跟着他到处听戏看戏的时光。
外公虽然看起来高大又严厉,但是本质上是个温和包容的人,唯有在面对京戏的时候,他是另一种样子,如此骄傲,如王者归巢。
“行了,把你那些假模假式的东西都摘了吧,这儿都忙着听戏呢,没人看你这个大明星。”
挑了个前几排的位置坐下,耳朵里听着“但见她泪湿了淡白梨花面,但见她愁损了轻盈杨柳腰。难得她泣血曹娥孝,提什么捧心西子娇?……”
低声提醒了自己的外孙子,老人的手已经压着行板的节奏比划了起来。
作为一个商人,桑杉在场间休息的时候下意识开始计算这一场演出的收入,今天是周末,上座率大概有六成,剧院有四百多座位,六成就是将近三百人,每人三十元……一下午整个戏班子的收入也就一万,刨除场地租金和各项开支,真正的收益可以说寥寥无几。
“世上唱《西厢记》的人有多少?有几个演了莺莺就只想嫁给张生的?大家都演一样的角色,就得逼着自己演出自己的特色,你肖景深上台去唱崔莺莺,你也想让人家知道怎么样的一个崔莺莺是只有你演得出来的。张宏发唱包拯,比别人憨五分,上了妆多少人说他再胖一点儿就是黑娃娃了,可是一抬脚,一敛眉,一开嗓,他那份味道就只属于他,比别人更憨也更正……”
《寺警》一场开始之前,景老爷子小声给肖景深讲戏,一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