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早知道你们回来,我就打车去老吕家多买点儿烧鸡啊、牛肉啊,现在他们都关门回家过年去了,咱们三天只有这一只老吕家盐焗鸡,这哪叫过年呐?”景老爷子坐在椅子上,腿上趴着黑白相间大胖猫,嘴里跟他的外孙絮絮叨叨地抱怨着。
“我们要是不回来,你这过年就只有一只鸡,这哪叫过年呢?”最后一句话,肖景深完全是学着他外公的语气说的。
“哪能一样啊?我就一个人在这,三十晚上吃一顿,初一社区有老人慰问,我早就报名了,到时候去跟老伙计们一块儿吃饭。初二前面那个市场就开门了,想买什么都简单……”
男人瞪着他外公,瞪得老人都有点儿气虚了。
“您老人家就不该去当什么老师,就该去当总理,总有理!”
景老爷子:……
听见门打开了,老人立刻来了精神:
“哎哟,你这个熊孩子,看我老了嘴皮子不如你溜,你一回来就欺负我!”老人现场表演什么叫捶胸顿足、痛不欲生。
肖景深:……
门口拎着一堆年货要进门的桑杉:……
腊月二十八的晚上,距离农历新年只有短短两天的时间了,恭喜景老爷子的年纪跌破了十岁,向着三岁的方向进发。
这天晚上,肖景深做了一条清蒸鲈鱼,配着木耳炒百合、麻婆豆腐、腊肉炒豆角,还有几屉玉米鲜肉虾仁馅儿的蒸饺。
“快过年了,连个猪蹄都没有。”明明一桌菜都色香味俱佳,景老爷子又开始挑刺儿了。
这次,怼他的不是他外孙,而是桑杉。
“要是您的血脂和血糖指数没那么高,谁也不会拦着你吃肉。”
对着自家那个现在明显争气起来的外孙,景老爷子还能厉害得起来,看见桑杉板着脸的样子,他的气焰一下子就被打下去了。
“也没有很高。比前屋那……”
“比好不比坏,看上不看下,功夫做到细处不管他人长短,可都是您教我的。”
景老爷子咬着半个蒸饺,半天没说出话来。
肖景深一忍再忍,生生把已经冲到了嘴边的笑憋了回去,给桑杉的碗里夹了一瓣鲈鱼的鳃肉。
干巴巴地把蒸饺吃完了,老爷子看看桑杉,有点怂,转头看向了自己的外孙子。
“来,跟外公汇报一下你最近的工作,我下棋的时候听老刘说他孙女说你现在挺红,上了个什么节目?”
“主要是接了几部电视剧和电影,收入和合作的人都比以前好了很多,节目……节目是我和桑桑一起上的,其实没什么,就是小年轻们喜欢看。”斟酌着说辞,肖景深这样向自己的外公解释自己的工作。
老人点了点头:“这样就好,比以前好一点儿也是好。我本来还担心你红了之后脑子就不清楚了,现在看倒是还行,桑桑把你管得不错,以后要继续保持。怎么就给桑桑夹那么小一块肉,她这么瘦,得多吃点儿!”
说完了,他把鲈鱼肚子上的一块肉都夹到了桑杉的碗里。
是啊,管得不错。你外孙我现在每个周都有两天活在破产的边缘。
吃一口木耳,肖景深把心里的酸甜苦辣一并都咽了回去。
桑杉看看这一老一“少”,笑了笑,低下头把碗里的鱼肉都吃了个干净。
有些地方,有些人,只要一靠近,就能让人感到温暖,有他们存在的地方,一盏灯光都更胜太阳。
腊月二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