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的巷子中前进,有人已经习以为常,仿佛他生来就属于这里。
晃晃悠悠,一盒辣白菜晃进了这个阳光打折的巷子,偶尔撞一下拎着自己的那人的腿,偶尔险险地避过灰色的墙壁或者堆在墙角的杂物。
拎着辣白菜的男人有一双很长的腿,和一双即使不在阳光下看都让人觉得修长干净的手,其实那手上沾着一点灰土,和他裤子上的痕迹一样。
没有辣白菜在晃悠的那只手上平托着一块裹着塑料袋的猪肉,在手指挂着的一个塑料袋里装了六个白胖胖的馒头。
小孩子们都放学了,从小巷子里三三两两地跑过去,遇到他们,男人都要侧身让开,既要顾着一边的辣白菜,也得顾着另一边的五花肉和馒头,让它们别碰了那些冒失的小孩子。
“大部队”呼啸而过,又一个小孩子举着一把塑料水枪嘴里“嘟嘟嘟嘟”地冲过去,男人一下就笑了。
他此刻的笑容竟然很好看,好看到让两个对面走来的女中学生忍不住捂了一下胸口。
晃晃悠悠,辣白菜终于一路晃过了小巷子,晃进了灰暗的楼道,男人头顶上苟延残喘的声控灯意思意思闪了两下,没亮起来,倒是瞬间让这个带有上世纪气息的老楼道里有了点上世纪鬼片的感觉。
那盒辣白菜晃悠的节奏倒是丝毫不乱,上行,转弯,再上行……一直到了顶层才停了下来。
房子的门开着,一个头发乱糟糟的年轻男人踩着拖鞋站在厨房门口有些烦躁地往房子的深处张望,看见男人抬脚进来了,他像是突然找到主心骨一样两眼发亮。
“深哥。”年轻人对着房子里面努了努嘴,小声说,“房东又带人来看房了。”
此刻右手五花肉馒头左手辣白菜的男人名字叫肖景深,就是这个年轻人嘴里的“深哥”,这个大概始建于半个世纪之前的老房子除了窄窄的一条厨房和一个只有两平米的厕所兼浴室之外,只有两个卧室,一个辅卧属于这个年轻人,另一个,也就是房东带人来看的主卧,就属于他。
肖景深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先把手上的东西放到了厨房用瓷砖贴出来的台子上,又洗了洗手,才转身走到了自己房间的门口。
房间里,房东正对着房客显摆着墙上的液晶电视,看见身材高大的肖景深进来,她把自己的手从电视上拿了下来,一个手印子被留在了电视的屏幕上。
“赵姐,小雨放学了么?”
小雨就是这位房东的女儿。
肖景深依着门框一站,脸上带着笑,最近刚结束的一部戏里他扮演的角色是个唯唯诺诺的客店掌柜,出于角色的需要,此时他的脸上长着胡茬,头发略有些长盖了大半的额头。
这样形象的人即使笑成小天使在身高优势下也会让人感觉到不好惹。
整个房间收拾的很干净,让人很难把它与这个有点落拓的男人联系在一起,只是现在,整个房间因为有人突然闯入在细节上就不再完美了。
灰色的格子床单原本是很平整的,因为看房者刚刚坐在了上面,现在已经起了褶皱,床边靠窗的夹角位置摆了一张桌子,上面原本有个竹雕的笔筒,现在里面的笔也被人拿了出来,笔筒正在看房者的手里。
到了此时站在房间里这两人才意识到自己是入侵了别人的私人空间。姓赵的房东女士挑着眼睛地笑了一下,用不甚悦耳的声音说:
“这位先生还赶着去看别的房子,我就先领他上来看看,小肖你这房间收拾的挺干净啊,哎呀,你说小雨我想起来了我还得给她做饭去呢……”
肖景深依然面带微笑:“没事儿,您随便看。”
“小肖,这位先生是做房地产销售的,一个月能赚一两万呢,我跟你说啊,男人啊还是要有志气一点,不然人到了三十多岁了还什么都没有……”
拉里拉杂的话里带了针、带了刺,可惜了,她想扎的那个人仿佛完全不知道是在说他自己一样,还认同地点了点头。
“您说的对,男人是该有志气一点,住大房,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