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他如今是个意识清醒、记忆正常的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
被周亦承在升降台上推落这件事,他反反复复思量过无数遍,才确认自己没有记错。
甚至多少次由于事情的过程太过荒谬曲折,状况太过突然,让他一度认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即便此刻,他也不能够完全记起那场事故的每一个细节。
不过他依旧神色如水,不起一丝波澜地在那手机备忘录上继续打下一行字:
“你还记不记得那天对我说了什么?”
向对方问出这句话,是他临时起意,那场事故太过突然,以至于他自己不是随时都能完整地回忆细节。
即便此时此刻,站在周亦承面前,他也是用诈的。
不料周亦承却在下一秒,便凝视他的目光对他说:
“每一个字都不会忘。”
单凭这几个字,秦星羽就觉得不对头。
没有任何当事人能够做到,对一场两年以上的突发事件一个字都不会忘。
而周亦承却几乎是没有丝毫犹豫地开口:
“那天从孙导的包厢出来,我在升降台上刚找到你和小延,台子就升上去了,起初我还问你,是不是为了躲孙导,联系了舞台方求助,我们两个还一起用幕布把升降台挡住。”
“你问我给小延喝了什么,我也很惊惶,孙导对小延的不轨此前毫无征兆,我没留意在你们进去前,他在小延的杯子里放了什么。”
“你质问我是不是尚珊姐的主意,因为孙导是尚珊姐介绍与我合作的,后来才认识了你们。”
“你还记得那个时候,咱们常常因为尚珊姐而吵架吗?你劝我分手,而尚珊姐对这些年来你我的双人话题,也比较介怀。”
“我说她不会那样做的,否则为什么只有小延的酒里被下了药,而你却安然无恙?”
“但当时那样的情况下,我说什么也无法再获得你的信任,你给了我两个选择,要么我和尚珊姐分手,要么将小延的酒里被下了药这件事公之于众。”
“我求你给我几天时间查清楚,我会给小延一个交代。可是……你那一两年的精神状况已经不太稳定了,我们争吵中,你将升降台的安全绳解开了……”
秦星羽微微闪了闪即便在这暗夜中,也如同天使般惊艳的羽睫,那对明澈如水的漂亮双眸里,沉静极了。
即使是周亦承说这几句话时,抓住了他的胳膊,一如那天在升降台上那样。
天边传来几道芒远的闪电,几秒钟后,惊雷生起,原本只是轻盈的微雨,忽然间变得急了起来。
细密的雨珠落在两人的发梢、肩膀,明明气候已经十分暖和了,秦星羽却觉得雨珠拍打在手背时,有种难以名状的冰冷,自心底一点一点地蔓延开来。
他反手一把将周亦承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