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那天,郭小佳抱着拍立得,前一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睡梦里都是鼓起勇气去问柏林能不能跟她合照,而她知道柏林一定不会拒绝。
但是真的到了最后返校的当天,郭小佳拿着相机,看着最后一次穿同样校服的柏林挽起夏季校服的短袖在操场打球,最终脚步只停在操场外的观众台,目不转睛地看他打了半个小时的篮球。
在离开之前,她一直都在认真地看着柏林发呆,想着,这可能是她这辈子最后一次见到他了。
他们要上的高中不一样,柏林的学校是省重点,她最后只考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二十八中。老师总说,每一场考试,都是在跟过去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的人分道扬镳。
她知道,自己只会离柏林越来越远。
背着的书包里提前准备了一百张拍立得的相纸,但是她最终只在离开之前拍下了这唯一一张照片。
照片里的柏林没有看镜头,其实只是一个背影。
初中毕业时的柏林很清瘦,个子已经开始抽条了,但骨架仍然还小,他背对着她坐在操场边的长椅上,湿透的夏季校服勾勒出肩膀的线条,过于瘦削的肩胛骨略带着少年人的嶙峋。
这张照片是郭小佳和柏林短暂交集的结束点。
每个班上总有一个存在感不高不低的背景板,郭小佳就是。
三年时间,作为同班同学的郭小佳只跟柏林说过一句话。那天她难得是第一个到校的,柏林是第二个。他背着单肩包推开教室门,看见郭小佳的时候愣了一下,摸摸脑袋笑,说你也来这么早啊?
握着笔的郭小佳看上去很镇定地嗯了一声,柏林就把包放下出去了。
从那以后,郭小佳每天都早早到学校,却没再看到过柏林第二个走进来——柏林那天早到是有事,平时不那么早到校。
偶尔郭小佳回头去看自己以前的照片,会恍惚觉得那时候跟现在的自己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她变了很多,摘掉了挡住半张脸的黑框眼镜,每周至少三五天健身房,很勇敢的在大学毕业后选择了创业,经历了几次失败后,近日里也终于小有成功。
而她十来岁时目光常常停留的男生,变成了人人皆知的大明星。
柏林的光芒在照亮更多的人了,却还是跟曾经的他没有多少不一样的地方。
郭小佳恍惚有种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变,她上过的小学迁了新校区,初中前阵子教师节回去看,翻新了操场,拆掉了柏林跟班上同学打球的篮球架,改成了足球场,甚至家里的房子都在近年内拆迁,小吃店整改,整条街都大变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