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节(2 / 2)

东临城。

战争从龙百川发出那声龙啸打响,其他诸多准备从十几天开始便在暗中进行,比如东临城的跨界传送阵,附近海岸城市的防御工程,以及东临城市民的疏散工作。

滨海城岛民五百万之多,东临城更是千万有余。

八月十八突如其来的灾难,不少东临城市民连夜奔逃,减轻了不少工作。然而还是有很多凡人眷恋故土,没有离开。

明非一接到疏散的任务,立刻翻出了东临城的所有市民户帖,比照着涌入其他城市的新入户帖,大略核算了滞留的人数,两千五百万。

再看看西瓜派给他的修士人数,一千。

明非当时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

又听到西瓜规定的时限,两个时辰。

明非恨不得劈开西瓜的脑瓜瓢,瞧瞧里面是不是都是水。

两个时辰内,一千修士护送两千万多万凡人离开东临城,怎么想都是件不可能的事情。且不说护送的人手不够,东临城不小,两千多万人分散居住在各个地方,要怎样才能准确地知道每个人的地点并立即通知疏散的消息呢?

用大广播的话,海族那边也会立即知晓,说不定会暗中阻止。

明非冥思苦想了许久,都想不到一个完美的方法。直到他去嗔怒峰请李铁柱出山参战,见到了一旁随风摇摆的多肉。

多肉是一株狗尾巴草,在李禅主千年如一日的灵液灌溉下,硬生生突破了凡草的界限,生出了灵智,修为臻至元婴巅峰,成为了坤舆界绝无仅有的草中一霸。

修为高不算什么,重点在生出灵智上。但凡器物化形、蛮兽启智、凡草生灵,这种新生出的灵魂,都具有某种天赋神通。

执法堂没有多肉的详细资料,明非禀着试试的心理,上前问了一句。

多肉全神贯注地涂草绿色的指甲油,头都没抬一下,“我的天赋神通?别指望我打仗了,不怎么厉害,也就方圆百里的狗尾巴草都归我管。”

多肉动了动小指,院子角落里的狗尾巴草抖了抖,两片硕大的叶子向下撑住地面,蹭地一下把自己拔了出来,一蹦一蹦跳过来,绕着明非转了好几个圈。

远处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明非一眼望去,狗尾巴草组成的大浪正朝着这儿蹦来。

好家伙,这还不叫厉害。东临城狗尾巴草不少,有了多肉,即时通知各家各户不成问题。

明非温和地问能不能帮个小忙。多肉手下一顿,猛地抬起头,反问回来,“我有什么好处?”明非看着多肉饥渴的眼神,心中暗暗做好被狮子大开口的打算。

“前辈,您想要什么?”执法堂预算不够的话,他自掏腰包给补上。

多肉轻轻吹干指甲油,“听说你和红袖招的曲无眉挺熟?”

明非心中一震,忙道:“前辈这使不得,人家怎么说也是媚门的少门主,怎么能......”

“让红袖招给我做个全身护理。”

明非无语凝噎,连忙压下自己的失态,应下了这事儿。

九月初七,龙啸响彻云霄之时,东临城各条街道砖石缝里,各家房子的门前屋后,也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无数株狗尾巴草双叶撑地,自个拔了出来。东临城的人们吓了一跳,听完狗尾巴草们的话,又吓了一大跳。

人们纷纷收拾行李,朝着原定的路线奔去。

狗尾巴草们传话、带路、背行李,一条龙服务,蹦在地上的狗尾巴草几乎比走在地上的人还多,效率比修士不知高了多少。

明非手下的一千个修士只轮得到最后开传送阵的份儿,两方合作起来,仅仅一个时辰就把东临城的人们运了出去,比西瓜规定的时辰还快了一个时辰。

多肉使用神通过度,变回了一株狗尾巴草,恹恹地窝在花盆里。明非抱着花盆,带着它巡视它的功劳。

远方的海岸,龙族和蛟族打得不可开交,阵阵轰隆,嗡鸣声不绝于耳。东临城传送阵处,人人好奇地打量着狗尾巴草,比起大仗,对狗尾巴草更感兴趣。对战争的恐惧和背井离乡的哀愁,竟然没有多少。

这时,青鲨打眼前路过,疾速往海岸奔去。

明非赶忙叫停他,“那儿打仗呢,你才练气期,跑去送人头?”

青鲨挠了挠头,解释道:“副堂主,我不去战场,我去滨海城。”

“那更不行了,滨海城比前线还危险。”

青鲨神色焦急,没回话,眼神瞅着盆里的多肉。

明非这才想起来,青鲨是嗔怒禅的弟子,多肉怎么说也是嗔怒禅主的草,他当着多肉的面管教人家的弟子,未免有越俎代庖之嫌。

明非看向多肉,问道:“前辈,您怎么看?”

多肉扬起小叶片,朝青鲨招招手,示意他过去。青鲨极不情愿地挪过去,结结巴巴道:“师叔,我......我有点担心,就想去看看......”

多肉挥着小叶片,挠了挠毛茸茸的穗子,“去吧,挖点海泥带回来。风太大了,把我脸都吹干了。”

明非无话可说,只能看着青鲨大乐一声,迈着屁颠屁颠的步伐,一溜烟儿跑到岸边,猛地一头扎进海里。

行吧,爱怎么着怎么着,反正嗔怒禅的兔崽子,从上到下就没一个听话的。

从禅主李铁柱,到上任禅子薛孤延,和光,再到青鲨,没一个让人省心。

盛京。

九月初七是个极其平凡的日子,非要找出点不同,那就是离九九重阳节还差两天,家家户户准备着祭祖的物什了。

东岸吹响金戈铁马的号角,内陆还沉睡在山河无恙的和平。

言笑晏晏的众人不知道,坤舆界的格局正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改变。有识之士或许察觉到了,然而时代的车轮滚滚而来,他们只能或欣喜或不甘地被卷进,朝着顶上之人规划好的终点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