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节(2 / 2)

原来这孩子来自香雪海,那个死守山门、以身殉道的宗门,恐怕战争打响前,这孩子的师长提前送走了他。

这孩子的心魔也清楚了,他心中不甘,他想回到香雪海,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像师长一样死守山门,他也想以身殉道。

光头和尚深吸一口气,一根根拨开孩子的手指,在他不解的目光中,一把拎起他,用力往树海扔去。“我不想杀你,可也不能让你扰乱这支队伍,不能让你浪费撤离的时间。”

“你有苦衷,我也有,我不能浪费师门豁出性命争取的时间。”

砰——

孩子掉了下去,树海里没传来任何动静。

光头和尚大吼一声,“活下去吧,是生是死,就看你自己的命了。”

“啊——救命啊,快,快,他也走火入魔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幸好出事的地方离得近,光头和尚迅速赶到了那一处,然而这个入魔修士的实力不差,又斗志凶猛,想要摆平这家伙,要费点时间。

光头和尚紧紧盯住入魔修士,朝四周的修士猛地挥手,大声道:“你们先走,不要浪费时间!”

四周的修士浑身一抖,就像被老鹰驱赶的小鸡一般,绕过这一块地方,畏畏缩缩地继续向前进。

光头修士费了不少周折,才解决掉这家伙,事情解决完,身体多了不少伤口,也落到了队伍的最后头。他挥了挥铁棍的血液,正准备向前进。

后头还有一名修士,慢腾腾地挪动脚步,光头和尚压低眉头,低吼了一声,“喂,走快点,掉队了。”

那修士摆了摆手,声音有气无力,“你先走吧。”

光头和尚远远地望了菩提城城门的方向一眼,黑沉沉的魔气压了下去,他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不要命了?”

那修士苦笑一声,“这么逃,能逃出去,逃出去了又如何?躲躲藏藏,碌碌终生,别说得道飞升,连安心修炼都做不到。”

光头和尚眯起眼睛,细细地打量了他一眼。

嚯,元婴期,刀修,居然还不到两百岁。这家伙,无论放在哪个宗门,都是嫡传弟子的水平。打起来,说不定比自己还厉害。

光头和尚深吸一大口气,压住心底的怒意,走到刀修面前,一把提起他的衣领,往前拖,也不管他挣扎,死命儿往前拖。

刀修打掉和尚的手,神色有些烦躁,“别管我了。”

光头和尚不信邪,死死拉住刀修的手,硬把扯起来,“谁他/妈想管你,元婴期的刀修,呵,有点骨气的都上战场了,守在前线了,你这家伙居然窝在撤离的队伍了。”

他的声音硬了起来,“窝囊废、孬种、垃圾,修到这么高有什么用,还是临战退缩了。既然逃了,你他/妈就逃到底啊!拄在这儿干嘛,怎么?想玩英雄末路?”

刀修似乎被光头和尚的语气激怒了,猛地推开他,“看不起就别管我啊,你自己跑啊,我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有什么资格管我?你看不惯我逃跑,自己跑上前线拼命去啊!”

光头和尚冷笑出来,慢慢地走近刀修,在他不可置信的眼神中,一拳揍在他脸上,“关系?怎么可能没关系?我怎么没资格管你?”

光头和尚抬起手,又要一拳揍下,被刀修猛然攥住。他咬紧牙关,使劲儿收回手,作势又要一拳揍下。

“你逃跑的时间,你的命,全是前线的人从天魔手下抢回来的,全他/妈是我师兄弟的命换来的。你跟我说没关系?”

刀修正准备拦住这一拳,听到这话,登时愣住,任由这一拳砸在他脸上,这一拳极厉害,不仅脑中嗡嗡作响,心头也砰砰直跳。

“我的六十七个师兄弟,死了,为了给你们撤离争取时间。我的师叔,她才元婴期,一人守在西面,去拦魔相。那可是魔相啊!她半个月前,才进阶元婴!”

又一拳揍下,刀修放下了自己的手,受了这一拳。

“你以为我不想上前线?你以为我不想和我师兄弟死在一起?可是,我......我不行啊!”

刀修骤然睁大眼睛,他看到光头和尚表情扭曲在一起,他听到光头和尚声音哽咽起来,一大颗一大颗滚烫的水珠打在他脸上,直直地打进他心脏。

“我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要做,我要带着队伍撤离,我要保护你们,我不能让我师兄弟白白死在前线,我不能让他们的牺牲毫无用处!”

刀修垂下眼皮,竟然不敢直视光头和尚,他被拉住衣领提了起来,而这一次,他没有再挣扎。

两人互相搀扶着站起来,正准备往前进,追上队伍时,树海中蓦地响起一阵一阵鸟鸣,尖锐得刺耳。

一阵强风,猛地从他们身后吹来,从菩提城城门的方向吹来,夹杂着浓稠的血腥味。树海猛烈地晃动起来,参天古木在风中摇摇欲坠,一群一群鸟儿争先恐后地挤了出来,朝着天边逃去。

光头和尚猛地一怔,风中夹杂着一句笑声。

“抓住了。”

浩浩荡荡的魔气从身后腾空而起,气势磅礴,光是背对着,就令人瑟瑟发抖,忍不出心生臣服。

光头和尚正要转身,噗嗤,眼前闪过一片刺眼的红色。

一根黑色藤蔓唰地捅穿了刀修的胸膛,汹涌澎湃的魔气注入刀修的身体内,他痛苦地嚎叫一声,扭头看向自己,眼睛瞪得极大,张开嘴,却没法发出声音,只能无声地吐出几个字。

对不住。

嘴唇刚合上,刀修眼里的光芒就消散了,藤蔓唰地拔了出来,砰——溅起了一阵红色的水花。

“呼——味道不错。”

光头和尚压制住颤抖的身体,缓缓地转过身,他看见那人......不,那魔舔了舔嘴唇,餍足地笑了出来。

居然是魔相?

又是魔相!

不是西面的那只,是新的,另一个!

魔相站在高高的枝桠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自己,俯视着挣扎前进的队伍。遮天蔽日的魔气悬在他身后,压得树海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