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染宁停下脚步,睥睨着他,右手食指在刀柄上有节奏地敲打。
陆绪颤抖地伸出手,握住她左脚脚腕,感受到真实的存在,蠕动下嘴唇,什么音也发不出,估计着,五脏六腑都受了重创。
周染宁弯下腰,淡淡眨眸,“陆绪,上一顿膳食吃饱了吗?”
陆绪没懂,抬睫看他,暗淡光线下,一张绝美妍丽的脸映入他漆黑的瞳仁。
周染宁拔出环首刀,插在地上,随即蹲下来,似回忆似叹息,“我曾说过,无论做什么,吃饱了能继续坚持,可你的野心太大,吃不饱啊。”
陆绪猛然想起初遇时,她同他说过的话,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他低低的笑,边笑边咳血,还是说不出一句话。
周染宁斜睨一眼他握在自己左脚脚腕的手,拿起环首刀,轻轻划过他腕部,看似云淡风轻,陆绪却尝到了剧痛。
他被迫松开手,无力地趴在地上喘息。
周染宁拿他的衣角擦拭刀刃上的血,之后站起身,举起了刀。
手起刀落间,副将拦住了她,“女侯,陛下有令,带陆绪回京!”
周染宁蹙眉,不是说好了,让她亲手手刃陆绪么!
副将解释道:“陛下说,陆绪不配死在战刀下,他应该死在菜市口的断头台上。”
陆绪惨笑,诛心吗?还真是齐蕴惯用的伎俩,他笑得胸膛轻颤,喉咙涌出的血越来越多。
周染宁握握拳,垂下手臂,让一部分将士拉着倒地的一众人先行一步,自己则转身走向战马,“其余将士听令!”
“末将在!”
“休憩片刻,随我前往东陲总兵府!”
“诺!”
周染宁兵临城下时,遭到了拦截。
门侍抱拳道:“没有总兵大人的首肯,末将是不能放兵进城的。”
周染宁坐在马匹上,拿出圣旨,挑眉问:“这回呢?”
门侍为难。
周染宁冷笑,当着众人的面,宣读了圣旨,随即挥手,“敢拦钦差者,钦差可根据情节轻重,先斩后奏。”
门侍觳觫,“请女侯稍等,容末将派人前去通传。”
“晚了!”周染宁扬手,示意禁卫军破门。
因总兵府内讧,东陲兵力并未集中在城中,周染宁与禁卫军很轻易破了防线,直奔总兵府。
当东陲总兵被五花大绑推到周染宁面前时,周染宁淡瞥一眼,反手就是一拳。
别看她手掌纤细,但那一拳力道不小,直接打掉了东陲总兵两颗门牙。
周染宁泄愤般对他拳打脚踢,被身边的侍卫拉住。
“女侯息怒!”
周染宁怒火未消,狠狠踢向了他的命根子。
东陲总兵倒在地上夹着腿,痛苦万分。
周染宁掏出绣帕擦手,看向其余东陲将领,“可有囚车?”
众将领连连点头,生怕惹怒了这位钦差大人,“有的有的。”
就这样,周染宁留下副将,让他暂时代管总兵府事宜,随即,带着队伍,押解着两名朝廷要犯,在天明时分,踏上了归京的路。
深夜,齐蕴忙完手中事,走出御书房,往燕寝方向走,途径静谧的甬道时,忽见粉裙一女迎风而舞,舞姿翩跹,美不胜收。
齐蕴眼里没有丝毫欣赏之意,扭头问身后的刘屿,“谁安排的?”
刘屿耸肩,“奴婢不知。”
齐蕴视若无睹般从女子身边越过,女子停下来,跪地道:“陛下。”
齐蕴停下脚步,转眸看她,“想必景小姐是看上了禁卫军中的某位将军,才会大晚上来宫里献舞,你对太后有恩,看上谁,可直接告诉朕,朕为你赐婚。”
景盈懵了,没想到他会这么化解尴尬,“臣女此舞,是为陛下跳的。”
“那便多余了。”齐蕴提步向前,留下一句,“景小姐再擅作主张靠近朕,休怪朕不念恩情。”
这算是最温和的警告了。
景盈心里凉了一截,其实,她也不想来此献丑,是太后给了她暗示,她来不是,不来也不是,最后还是顶着触犯龙颜的风险来了,看来,是多余了。
帝王眼里只有周染宁,再容不下其他女子。
景盈不是没有听进去太后的话,只要隐忍几年,等帝王厌腻了周染宁,就能轮到她,可她是聪明人,明白强求不来的道理。
她对着黑夜笑了一声,觉得自己也算通透,不致于为了一个不可能实现的奢望,搭进自己的一辈子,帝王万般皆好,却心有所属,并非她的良人。
罢了罢了,何必强求。
齐蕴回到燕寝,照常沐浴,被景盈这么一闹,更为想念远在东陲的那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