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捱过那段最难熬的时光,心脏生长出愈合的能力,陶禧便不再依赖日记本。
但不是所有人都和她一样,便也理解丁馥丽的焦虑与担心。
“不过她说,搬家的时候要去我住的地方看看……”说到这,陶禧愁眉惨淡。
“她那是不放心,毕竟你们都住在屿安,想看看也是正常的。这个问题要一劳永逸地解决,让她看一眼,挑不出错,之后永不打扰。要是连看也不去看,就更好了。”
语毕,容澜同情地看向陶禧。
两人面面相觑,于眼神无声的交流中将这个念头划上小叉,一同静默地步入大厦电梯厅。
因为嫌弃茶水间的咖啡如水寡淡,她们恢复了每日午餐后,去咖啡店买咖啡的习惯。
“陶禧。”
闻声抬头,陶禧见是林知吾,淡然应道:“师兄。”
他温雅地笑,对容澜一脸的戒备毫不在意。
“不好意思,刚才听到你们说的话了。”他说着,扬起手里的外带咖啡杯,示意并非有意偷听,而是碰巧同路。
陶禧眨了眨眼,听到他缓缓出声:“或许,我可以帮你让丁阿姨放心。”
下班高峰期的道路如泄闸的洪流,江浸夜堵在其中,忙着打电话。
再有两天,奶奶贺敏芝为期一个月的画展就开幕了。
画作已悉数运往美术馆,江浸夜为犒劳手下,答应晚上和他们一起吃大排档。
等在美术馆大门外,他分明的五官被霞光印染深刻,双手揣在裤兜,笔直站立,地上曳出长长的影子。
天边堆积层层鱼鳞状的火烧云,路边高大的梧桐树杈桠纤繁成晕,叶片随风甩出统一的弧度。
江浸夜计划把车钥匙拿给秦严,让他开走,然后与其他人会合。
往嘴里扔一片口香糖,他想起这次画展的主题:月映千江,取自一句佛家偈语“千江有水千江月,万里无云万里天”。
贺敏芝曾告诉他,天视为佛性,而云是欲望与烦恼,挥尽便显佛心本性。
可是眼下他不仅不能挥尽,还要牢牢抓紧。
想起一小时前陶禧欢天喜地发来一条语音消息,说丁馥丽同意她搬家了,得知他晚上在市区,约好一起回家。
江浸夜打开手机,想听听她的声音,结果秦严的电话先打来:“江先生,大排档恐怕吃不了了。”
“这是怎么搞的?说好了不仅画作要按单元归类,展厅的布置也依此安排。现在全乱了!那个架子不能那样搭!今天晚上不做好,谁都别想走!”
极具气势的嗓音穿透门外的长廊,江浸夜脚步一顿,莫名其妙地看向秦严,“这谁啊?”
“陈小姐。”
“哪个陈小姐?”
“陈烟岚小姐。”
陈烟岚?
江浸夜拿餐巾纸裹住口香糖,扔进垃圾箱,疾步走入展厅。
褐色长卷发的女人抱着手臂,脑袋微微歪向一侧,似在凝视某处。她穿一条干练帅气的黑色阔腿裤,灰色的深v背心,绉纱质感轻盈。
“不对不对,要和灯光统一,你试试……算了,让我来。”
她头发一甩,几步踩上折叠梯,亲自动手。
立时有模样似刚大学毕业的男生跑来,凑到江浸夜耳边问:“那位是老板娘?”
江浸夜神情一凛,看去的眉间拧出杀气。
小年轻瞬间慌了神,声音哆嗦着忙不迭道歉:“啊啊啊老板我错了,我错了!我这嘴不该那么贱!”
说罢挥手自抽。
江浸夜不与他计较,大步走到展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