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头,杞无忧看到徐槐手里拿着gopro在给他拍视频,身后细小的雪花纷飞,灰白色的滑雪服似与雪地融为一体,如同白昼流星。
中午休息时,两人坐在餐厅里回看上午拍的视频。
“因为你长高了,所以滑行时要相对地比之前压低重心,这一点你做得很好,”徐槐看着视频分析道,“不过只看基础滑行还是看不出太大问题,等会儿再看看在跳台助滑区上的滑行,主要问题在那里。”
“嗯。”杞无忧思索着,认真点了点头。
视频播放完,徐槐又从手机中找出一段视频点开,屏幕里,是一个少年身形的男生在滑雪,画质高糊,看上去年代久远。
“sven以前也遇到过和你一样的问题。”他十六岁的时候就和杞无忧现在差不多高了,不过自此之后就没再长高过,两人的身高数据目前一致。
徐槐再次开口:“这是他十六岁时的滑行视频,你先看看,和你现在的对比一下。”
sven十六岁的时候,也就是……六年前?杞无忧眉头一皱。
“他六年前的滑雪视频你还留着?”有点不可思议。
“是啊,”徐槐笑着看向他,“我印象很深刻,他那个时候身高窜得比其他人都快,一直在跳台上摔,觉得自己练不成大跳台了,几乎每天都在哭。”
杞无忧嘴角一撇,忍不住说:“他也太爱哭了。”
“你在崇礼滑雪的视频我也还留着,”徐槐眯了眯眼眸,欣赏着杞无忧猛然间别扭起来的表情,“印象更深刻。”
“……那你也要留到六年之后。”
“会比这更久。”
?
徐槐这是什么意思?
杞无忧心里咯噔一声。
不会是又在逗他玩儿吧?很有趣吗?
他紧紧盯着徐槐的蓝眼睛,想从中看出什么端倪,然而徐槐却垂眼避开了他的视线,“对了,sven前两天刚参加了一场洲际杯比赛。”
说话间,视频刚好播放完,他退出播放界面,接着搜索那场比赛的回放。
一颗心缓缓漂浮上升,又忽而坠落。杞无忧问:“你说的‘会比这更久’是什么意思?”
“先好好看比赛。”
杞无忧锲而不舍:“先回答我。”
“没别的意思。”
徐槐抬眸看他,淡淡道,“我手机里有几十个g的滑雪视频。”
杞无忧不自觉咬了下唇,“哦。”
没别的意思,为什么还要说这种会让人误会的话。
渣男。
徐槐打马虎眼,杞无忧也没办法,眼神幽怨地瞪人一眼,收回心思,专心看比赛回放。
sven的滑行技术完全不逊色于徐槐。飞跳台时起跳干净,落地时走刃也漂亮,这是多年雪上经验积累出的雪感,有时候杞无忧能从他身上看到一点徐槐的影子。
他们都同样深受徐槐影响,sven在此基础上又发展出了自己的风格。
在这场比赛中,sven凭借着第一轮的backside1800与第二轮如有神助的frontside2160碾压式夺冠。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是他第一次在正式比赛中完成2160。
“抓板动作很帅,”杞无忧不由得赞叹,他看向徐槐,向他确认道,“sven是第三个在正式比赛里跳2160的单板滑手吧?”
“是的。”徐槐点头,“他这个赛季的进步很大。”
从滑手们发布的训练视频中,徐槐得知,sven和今井野都陆续在训练时成功跳出了2160,sven更是在前两天的洲际杯比赛中超水平发挥完成了这一动作,成为单板滑雪史上继徐槐和昆腾之后又一个在正式比赛中完成这一动作的人。
尽管受到多重因素影响,但位于国际雪联积分榜中上游的滑手们还是在这两个赛季中有十分明显的进步。大家为了尽可能多的刷积分,只要比赛如期举办且条件允许的话就会去想方设法参加。
而杞无忧几乎一整年没有参加过国际赛事,就连上雪的机会都很少,之前已经练得很熟的反脚内转1800,现在还会出现落地不稳的情况。别人都在进步,只有他不进反退。也正是考虑到这一方面,徐槐才会更加坚定地想让杞无忧来挪威,亲自指导他训练。
短暂的休息过后,下午两点,他们来到大跳台训练。杞无忧先试跳了几次熟悉场地,再逐渐增加难度。
徐槐滑着雪板跟在他身后录制视频。由于身高体重变化,杞无忧起跳时的速度、力量都会较之前有所偏差。
这点细微的差别其实很难用肉眼发现,但给运动员造成的影响却是不可忽略的。运动员飞出跳台后,身体旋转的轴线会随着偏差产生偏离,从而导致落地位置、方位与预判不符,失去平衡。前面的基础性动作还好,越到后面就越吃力,虽然没有摔倒,但总有一些这样或那样的瑕疵。
徐槐找出问题,帮助杞无忧调整。
两人在训练时说的话不多,交流主要集中在训练后的复盘分析。
徐槐对杞无忧在大跳台上的表现似乎并不满意,不再像过去那样一味地夸奖鼓励。
“小杞。”
他以前从来没有批评过杞无忧,然而这次却说:
“这一年的时间里,你的对手都进步了,只有你还停留在原地。”
杞无忧垂着头没有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