杞无忧的行李不多,只装了一个行李箱,收拾得很快,最后拿出雪板包,拉开抽绳,把立在墙边的滑雪板装进去。
雪板包有一定重量,况且他还要拎着行李箱,徐槐便朝他伸出手,意思是帮他提包。
“槐哥,”杞无忧拒绝了,“我可以自己拿。”
虽然田斯吴教他要适当装柔弱,但他独立惯了,不想连这点小事都要麻烦徐槐。
徐槐蹙了下眉,“行。”也没再坚持。
收拾好东西,两人下楼,徐槐提前叫的车已经等在酒店楼下。
司机帮忙往后备箱放行李时,杞无忧横放在行李箱上面的雪板包不小心滑到了地上。
徐槐弯下腰拾起来,黑色雪板包底部被雪水浸得微湿,他从口袋里拿出纸巾,耐心擦干净上面沾的水,把包放进后备箱。
后来下了车,去航站楼,雪板包也一直是徐槐提着,没有再给杞无忧。
杞无忧走在徐槐身旁,止不住地用余光偷瞥他侧脸,忽然发觉,徐槐可能并不介意自己稍微依赖他一点。
回国后,徐槐便去训练基地带训了。
比赛日期越发临近,队友们都开始强化训练,每天都加练到很晚。而杞无忧则悠闲得多,上午在运动康复中心做一些简单的训练,下午去找杞青给他请的辅导老师补习文化课,晚上就看徐槐白天拍的队友们的训练视频放松心情。
徐槐除了带那几个即将上场比赛的队员,偶尔还要教一下今年刚通过跨界跨项选材第一阶段试训的小队员。他不仅给杞无忧发视频,还给他布置作业,让他分析这些小队员的动作存在哪些问题,需要怎样改进。
杞无忧每次都认认真真地分析,写很长的分析总结文字,整理好发给徐槐,而徐槐就算忙到再晚也会抽空“批改”他的作业。
周六,领队和队里几位教新队员的教练来康复中心看杞无忧的恢复情况,见他恢复得不错,不知道是哪个教练顺嘴提了一句:“无忧,要不你去给徐槐当助教吧,反正你做完康复训练时间还早,不会耽误下午补习。”
杞无忧有些迟疑,让他当助教?他可以吗……
“我看徐槐既要带老队员,又要教新队员,也是累得够呛。”
杞无忧听到这句话,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于是从这天起,杞无忧又多了一个新身份——徐槐的助教,负责教新队员练习坡面障碍技巧道具区的基础动作。
新入队的小队员大多十四五岁,比他入队时的年龄还要小。
运动员也是吃青春饭的行业。那些从小就开始培养的运动员,如果表现出色会被输送到省队训练,通过层层选拔才进入国家队,而这一切通常会在运动员十八岁之前发生,再晚后能进入国家队的概率就小了。
新队员没有和老队员在同一个场地练习。
杞无忧来到他们的训练场地时,看到有个小队员在练习上下铁杆。
铁杆是他最擅长的道具之一。
徐槐没在这里,正在指导训练的是一位b队的教练,以前也教过他一段时间。
“无忧啊,来,你看看他呲杆有什么问题,”教练指了指前面的跳台区,“我去看看那边的。”
小队员大概也认出了杞无忧,毕竟是刚拿到世界杯冠军的人。
见到他来,小队员肉眼可见地紧张了起来,深吸一口气,再次进行上杆练习。
做了转体180,落到杆上时明显控制不好重心,雪板角度偏移了些,摇摇晃晃地跳下铁杆。
杞无忧只看一遍就看出了他的问题。转体上杆时害怕踩空,找不到落脚点,所以动作幅度很小,整体看起来不够舒展。
他一上来的基础动作就做错了。身体应该保持略微向前倾斜的姿势,同时膝盖弯曲使重心稳定,这样才能更好地控制雪板,保持平衡。
小队员下来后,滑到杞无忧面前,惴惴不安地等他说话。
“上杆动作难度要符合你的技术水平,不用急着练转体,可以先从5050开始练,放平板子过去就行,多练。”
平衡感和速度的控制都需要长时间不断的练习,不可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就练得游刃有余。杞无忧也是从这个阶段过来的。
他接着说:“上铁杆前需要加速,但在杆上得把速度降下来,控制重心减速,尤其要注意膝盖弯曲的幅度,你刚才的上杆速度还可以,但是重心还得再往下一点。”
这些都是徐槐带着他分析过的技术要领。
“好,我明白了,”小队员的领悟能力不差,他挠了挠头,“你比我教练讲得还详细呢,我再试试,谢谢杞哥。”
杞无忧听到这句“杞哥”,明显怔了一下,表情有一瞬间凝固,不知该作何反应。
小队员看到他的脸色,还以为自己说错话了,也跟着不知所措起来。
“不用谢,”杞无忧停顿了下,“你再来一遍我看看吧。”
……
杞无忧当了几天的助教,不论是教练还是新队员都对他赞不绝口。
得知这一消息,王飞跃也自告奋勇地要来体验一下当助教的快乐。
然而只体验了几分钟就惨遭驱逐。
他是这么教人家的:“杆儿就一直立在那儿,又不会动,你得自己调整调整动作。”
这能教明白什么东西?教练在一旁听着,血压升高,气得肚子里蹭蹭冒火,直接毫不客气地把人撵走了。
随着比赛日临近,另一个重要的日子也要到了。
王飞跃从隔壁训练场跑过来,“无忧,你明天下午补习能不能请假啊?”
杞无忧已经猜到他想做什么,说:“能请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