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又有人上车,肖一洋止住话音,转过头。
“无忧啊,来得挺早,包放行李架上,随便找个位置坐吧。”
杞无忧点了点头,走向第二排的空位。他不喜欢坐太靠后,容易晕车。
过了一会儿,又陆续有人上车。
肖一洋竟然记住了所有试训队员的名字,亲切地和上来的每一个人打招呼。
武校生的纪律性很强,六点钟,肖一洋准时点名,无一人缺席。
大巴车缓缓发动,行驶向远方。
上了高速。
“咳咳。”肖一洋起身,面朝着大家,清了清嗓子。
“昨天的会议比较赶,大家应该还有很多问题没来得及问吧?训练上的,生活上的,来,有什么想问的都可以问。”
话音一落,有个看上去年龄很小的男孩怯怯地举手喊了声“领导”,问集训期间家人可不可以邮寄东西过来。
肖一洋回答完,顿了顿,又笑着说:“还有,我不是领导啊,就是一个普通教练,以后可能会带你们其中几个人训练。我现在暂时是试训二队,也就是你们这队的队伍管理兼领队,你们有什么事就找我。我姓肖,你们叫我肖教练或者肖哥都行,不用这么拘束。”
车里的氛围没有昨天在会议室里那么正式,见他态度随和,大家也都慢慢放松下来,问了一些比较日常的问题。
有人问到地方了住哪里,还有人问饭菜好不好吃,训练费用由国家出,那食宿费呢?生活上的其他开销呢?
武校的学生大部分都是普通家庭,农村出身的比较多,不娇生惯养,家庭条件也不会太富裕,不然哪舍得把孩子送到武校来受罪。
肖一洋去年已经组织过一次选材,自然明白他们的顾虑,耐心地一一予以解答。
又接连回答了好几个问题,终于没人再有疑问了,肖一洋又鼓励了大家一番,然后就坐回到座位上,拧开矿泉水瓶盖灌了一大口水。
喝完水,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身后。
少年安静地倚着椅背,低垂着眉眼,神色有些恹恹的。
“无忧,不舒服吗?”
“没。”杞无忧抬起眼皮,坐直了身体。
其实他有一点晕车,犯恶心,喉咙口发酸,处于一种想吐但又吐不出来的状态,不过还没有到难以忍受的程度。每次坐车基本上都会这样,他习惯了。
见肖一洋什么都没说转了回去,于是杞无忧又半阖上眼睛。
“呲──”他忽然听见了背包拉链拉动的声音,没过几秒,就感觉到有人走到他身边,停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杞无忧有些烦躁地睁开眼。
眼前出现了一个蓝色包装的盒子,上面有晕车贴的字样。
他一下怔住了。
“你好像晕车?”肖一洋站在他座位旁,拆出一片晕车贴来递给他,语气关切,“看贴上会不会好一点。”
迟顿片刻,杞无忧动作机械地接了过来,嗓音干涩道:“谢谢肖教练。”
“要喝水吗?”
杞无忧摇摇头。
贴上晕车贴后,也没比刚才好多少。喉咙口连带着胸腔还是不舒服,憋闷,像堵着什么东西,但或许是心理作用,他觉得没刚才那么难受了。
“吃不吃糖?”肖一洋又递给他一块陈皮糖。
杞无忧乖乖接过来,拆开糖皮含进嘴里:“谢谢肖……”
“行了行了,别谢了,要真这么客气,以后要谢我的地方可多着呢,根本谢不完。”肖一洋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杞无忧坐在第二排靠窗的位子,一上车就能看到的显眼位置,进出都很方便,不知道为什么旁边一直没人坐。
肖一洋估摸着,也许是这小孩看起来不太好惹,刚和他搭话时,防备心理也挺重的。
他生了副高眉骨,薄薄的单眼皮,抬眼看人时眼神像刀锋似的冷而沉。嘴唇也很薄,平直的嘴角微微向下撇,显得有些凶戾,再加上又总是面无表情的样子,简直要把生人勿近的气场写在脸上,拽得要命。
肖一洋当教练这么多年,对于这样的小孩,自有他的一套相处方法。
“无忧,感觉好点了吗?”
杞无忧点了下头,声音低低的:“好点了。”
“晕车是挺难受的,”肖一洋说,“我有个朋友也晕车,而且特娇气,选择性晕车,只晕便宜车。每回一坐我的车就晕,像法拉利啊库里南啊,坐这种车倒是从来没晕过。我觉着他晕车这毛病还挺针对我这种穷人的……”
听得出肖一洋是想讲个笑话转移他晕车的注意力。他讲话的口吻也的确挺好笑的,杞无忧扬了下嘴角:“肖教练,你是东北人啊。”
之前聊天没听出来他是哪儿人,现在听出来了,东北的。
这收放自如的东北味儿,很神奇。
“啊,”肖一洋一乐,“才听出来啊?”
又聊了会儿闲天,见杞无忧没刚才那么防备了,肖一洋才开口问:“刚才他们都问问题了,你呢,有什么想问的吗?”
杞无忧微蹙着眉思索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