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5节(2 / 2)

最后剩下了一个苏喆,祝缨道:“他们都是有几个月才回来的,林风有些马虎,这些日子京城发生的事儿你多提醒一下他们。”

“是。”

祝缨接着取出两张帖子:“这一份送到陈家,这一份送到窦家,你亲自去。”

“是。”

“回来有功夫,去看一看那个雪娘,打听一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不要惊动人。”

“是。”

祝缨自己也不闲着,她要拜访一些人。第一个是郑熹,与陈萌约的是晚上,窦朋今天当值,就只能约个明天了。

…………—

郑熹丁忧在家,他已经丁忧得很熟练了。书房里,案上铺着一幅大大的素绢,他正在挥毫泼墨,郑川在一旁给他捧砚。郑绅丁忧也不在自己家,依旧在公主府里。

陆超将祝缨引进书房,郑熹一幅垂钓图画到了最后几笔,画的不是寒钓,池面上菡萏初发,一个人形坐在一叶小舟上伸出了竿子。

祝缨不好这口,不过看得出来这是想显露一点“悠闲隐逸”的意思。

她走了过去,看郑熹往空中又画了只鸟才收笔,也不写题跋,也没用印,将笔一扔,一边洗手一边说:“就剩最后几笔了,断了,意境就续不上啦。”

郑川见缝插针叫了一声:“三哥。”

祝缨对他含笑点头,又对郑熹说:“您这画的可不是眼下的景儿啊。”

“一画寒钓我就容易想起来前天,”郑熹擦净了手,做了个请的手势,与祝缨在一旁榻上对坐,“我把池塘冰面凿了个洞,钓线伸进去,鱼没钓上来,线冻住了!还画什么?”

祝缨与郑川都笑了。

郑熹显得有些高兴,将祝缨上下打量:“不错,不错,总算安全回来了。”

祝缨道:“是啊,幸不辱命。不过,这次与北地不同,北地胡人分作几部,西番如今仍是一体,也是个隐患。”

郑熹道:“那是以后的事情了。眼下,却是你的好事要近了。”

祝缨奇道:“按部就班罢了,不敢想什么好事儿。我才几天没在京里,小子们就四处惹事,不被御史再参一本我就谢天谢地了。”

郑熹也有点好奇了:“什么事?”

祝缨道:“林风,与严家的小子打了一场,伤着了脸,都没脸上朝了,正在家里养着伤呢。”

郑熹失笑道:“严家?小孩子淘气,能是什么大事?打就打了,谁小时候没打过架呢?”

“我才回来就听说,有人开始念叨皇子的学业了。这总是大事了吧?”

郑熹依旧不太在意,轻声说:“那又如何?凡事总有个规矩。休说如今,当年怎么力保先帝的?”

祝缨点头道:“我想也是。”

郑熹道:“不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了,你呢?如今你……”他把祝缨重新打量一番,“功成名就,该承担起责任了。如今这个政事堂,啧!”

他的鼻子皱了一皱,像是闻到了隔夜的馊饭一般。

祝缨摇头道:“政事堂也还可以,您再不久也就回去了,依旧有人主持大局。”

“我是说你,资历也够了,功劳也够了,难道你还不敢想一想宣麻拜相的事儿?这可不像你了。”

祝缨双手一摊:“天时地利人和,还得看别人怎么想,话也不敢说太满。”

“那就差不多了,陈大必是愿意的,我这一卦再也不会错的。不要担心冼敬,窦相那里,我会讲,他现在是巴不得有个人进政事堂,他好休致。你怎么想?”郑熹说着,认真地看着祝缨。

祝缨道:“我不挑活。”

郑熹放声大笑:“你呀!!!好吧,这活儿,你打算怎么办?”

“先把姚辰英调到京里来,这么些年,您还藏着这么个宝贝呢?”

“嗯?怎么突然说到他了?”

祝缨认真地说:“非常好。户部交给他,您是能够放心的。”

郑熹奇道:“这么些人,少有谁能得你如此考语。”

“能不能干,一眼就能分辨出来,一眼看不出来,再多看一眼他怎么干活儿,也就差不多了。他行,是个明白人。”

郑熹道:“我们以武勋起家,后来太平了,我也习惯了这仕途,他却是打小就不爱弓马,惹他父母生气。”

“不爱什么不打紧,能干好什么才要紧。”

郑熹点点头,又问起这次议功的事。祝缨道:“正要说,奏本已经递上去了,能有八分准。这次不比上回,不敢邀功太过。”

“京中这半年等得着实心焦。”郑熹做了个手势,没让她把话说

“我寻思着,职位不在乎太高,但要有机会做些实事。打铁还要自身硬,不磨炼,长不出真本事。根扎牢了,以后才能好好长个儿。我想,把路丹青、金羽他们放到禁军,您看怎么样?”

郑熹对郑川道:“听到了?明年你还接着去地方上。”

郑川躬身道:“是。”

郑熹才对祝缨说:“路丹青是个妇道人家。”

祝缨道:“对呀,妇道人家才好,就像苏鸣鸾母女,她们依靠不了别人。要不是别无可依,当年羁縻哪有那么容易?当时我手上可没有一个兵,可不是威服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