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船上的人又笑开了,少一个人而已,秦淮河照样要灯火辉煌的。岸边早有马车来接吴畏,车夫等主子上了车,尊敬地问道:“主子,咱们回去吗?”
“去姑姑家。”
吴畏的姑姑,嫁的是南直隶数一数二的世家大族李家的嫡长子,正三品顺天府府尹李拂一。
马车行驶得不疾不徐,车夫驾轻就熟地穿梭在南北街道,约莫一刻钟,停在了一扇宏大的朱门前。
每逢初一十五,李家的晚辈总要陪长辈们吃一顿饭。月满如银盘,李家两老住的千帆堂里,晚宴已经接近尾声。李家都是读书人,饭桌上,众人趁着酒兴正论着今年科举相关的事。
吴畏到了千帆堂才坐下没多久,发现席间少了温庭容和李心欢,遂找借口溜了出来。
李心欢发现舅舅温庭容不见了之后,早猫着腰缩着肩膀,像小耗子一样悄悄溜走了。
出了千帆堂正厅,李心欢蹦蹦哒哒地来到了后院的放眼亭,窃喜道:舅舅果然在此。
放眼亭乃李府最高所在,看得见府外鳞次栉比的房屋。只是天色已晚,站在亭子上隐隐约约能看见的也只有廊檐屋脊厚重的轮廓和万家灯火,不过是徒增心中孤寂罢了。
温庭容年十五,生的白净,加上他寡言少语,常年都不爱笑的性子,养成了冷清孤傲的气质,远远看去很不近人情,不好相与。
轻手轻脚地摸上了放眼亭,李心欢正要吓他一吓,却反被温庭容吓住了:“你来做什么?”声音冷淡,不悲不喜。
李心欢有一只脚还没踏稳,被温庭容这么一吓唬,整个身子往后仰去,差点要滚下石阶,还好他一把拉住她,将她扯到亭子里。
收回手,李心欢睁着大眼道:“舅舅,你吃饱了?”
温庭容没有作答,每逢举家团聚的时候,吃不吃饱好像都不会觉得饿。
这厢边,吴畏找了半天才发现两人都在放眼亭里,一面拾阶而上,一面笑望着李心欢道:“原来你们两个在这里。”
李心欢顶着双丫髻,穿着白底团花湘绸褙子,斓边百褶裙,娇艳可爱,笑眯眯地大声道:“表哥,你怎么来了?”
吴畏是李心欢大伯母吴美卿的亲侄子,吴李两家交好多年,李心欢理应喊他一声表哥。
吴畏上了亭子,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来,看着温庭容道:“师兄,手好些了吗?”
喊到他面前来,温庭容才有了表情,抬起绑了纱布的右手,道:“还够没。”
吴畏不无惋惜地想道:却是要错过了科举。
温庭容盯着吴畏,仿佛看穿对方心中所想。清辉撒在温庭容的脸上,俊秀无边,孤拔的身姿在澹澹月华下像青松一样。
李心欢笑吟吟地问吴畏:“表哥,你如今就要磨刀上阵,祖父他们不会这么快放了你吧?还不快回去。”
无奈笑笑,吴畏道:“这么快就要赶我?这怕是考试之前我最后一次见你了。”离考期只有半月,父母亲拘他拘的紧,怕是再难出来了。
李心欢嘻嘻笑笑,一排细碎的白牙衬得她圆润的双颊分外可爱,“我是在替你考虑,你再不回去,祖父他们要差人来寻你了。”
吴畏确实不能多留,明明只说出来方便一下的,他已经出来的太久了。
点点头,吴畏道:“那我先进去了,你们也早点回去,夜里冷,小心着凉。”
李心欢抿着嘴巴拼命点头,一副听话的模样,道:“好,我们待会儿就回去,舅舅要是不肯回去,我就把他拉回去。”
吴畏莫名地笑了笑,他才不关心温庭容回不回去,他只关心李心欢会不会冻着了。最后温柔地看了李心欢一眼,他才不舍的离开了,这个表妹长的真可爱,总让人想粘着她玩。
吴畏一走,温庭容就更不说话了,李心欢一屁股坐在石凳上,荡着双腿,静静得陪着舅舅。
温庭容回头看她一眼,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