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货车前排坐满了,李不琢和喻融并排挤在敞篷车厢里。司机给他们一人一把折叠椅,他们谢过之后踏实地坐了下来。

路没有先前好走,货车也比巴士颠得更厉害了。

可喻融居然还能一口一口稳稳地吃炸鸡,李不琢愈发佩服,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把他盯得直发毛。

喻融问:“你想要?”

“不。”

“那你看我做什么?”

“我们刚才就待了两分钟,你的炸鸡熟了吗?”

“……我不知道。”喻融踌躇片刻,狠心又咬一口,“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喻融,谢谢你。”

喻融看她认真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他是我老板,我有奖金赚的,你别想那么多。”

淡墨色天空积着厚厚的云层,李不琢手扶挡板,看着被货车甩下的黄色分道线。热,空气湿度不断增加,一场大雨即将来临。

赶在下雨前,他们到达了小镇。

司机说镇上的店铺六点后陆续打烊,码头最后一班船是七点,现在走恐怕来不及,因为雨太大的时候不开船,要等雨停。

这场雨来得快,走得也快。

李不琢还来不及庆幸,喻融就出了状况——闹肚子。

人生地不熟,慢慢去找当地诊所怕是赶不上船,喻融让她别着急,说把肚子排空就好了。但看他腿脚无力的模样,李不琢不忍心叫他勉强上路,便将他带去一家旅馆安顿好。

出发前她换上长衣长裤和防滑的胶底鞋,用皮筋扎紧裤脚,又披上一件雨衣。斜挎的小包里,装了一瓶水,一个面包和一支防水手电。

她笃信自己会比沈蕴之的人先找到沈初觉。

因为那个女人说,他们并不在糖厂的旧址,而在几公里外的棕油园。

那片棕油园去年年底停产了,一直荒弃至今,根本没人去。而且很不方便的是,去那必须走水路。

船七点出发,是条一人宽,三米多长的小船,包括船夫在内只有四个人。船夫扯了一下发动机,船疾速驶离。

河面的风很凉,带着河水的腥气。河道两边浓酽的绿色,随渐渐暗下去的光线一道隐遁,偶尔飞过几只归巢的倦鸟。

另外的一男一女是法国游客,用带着法语腔调的英语和带马来西亚腔调英语的船夫艰难交流。

一小时后,天彻底黑了,劲风呜咽。两岸的虫鸣此起彼伏,愈发喧嚣。

船夫从风里嗅到水的气味,哀叹又要下雨了。

然而这场雨直到李不琢下船的时候才正式落下来,浇灭了虫声。

沿着开阔的路口,她冒雨上岸独自前行。

雨水泼天似地下,雨声轰鸣,眼前无数棵棕榈树迎着风雨夸张地扭动,仿佛憧憧鬼影。李不琢眯着眼睛,靠手电微弱的光芒在黑暗中费力地往前,像汪洋里的一叶孤帆,随时会被滔天海浪卷入海底。

好在只有一条路。

她不停擦拭脸上的雨水,困难地辨认方向。

就在她走到力气尽失,怀疑永远也到达不了,很可能把小命交代于此的时候,她终于看到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