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
“唉,公子,我们刚刚到了莒国十多天啊……”
刚到了莒国十多天?
难道我还可以再来一次?
谷小白猛然坐起来。
就在此时,谷小白突然被路边的一个身影吸引了目光。
一个肮脏宛若乞丐,颓丧毫无生气的身影。
他坐在街角,茫然地看着前方,手中紧紧地抓着什么。
几个顽童向他丢石子,他也兀自不觉。
盲伯!
“停车,快停车!”
白干勒住了马匹,谷小白站起来,想要下车,却又顿住了。我该去和盲伯说什么?
盲伯现在恐怕还根本就不认识我。
“公子,咱们快些回去吧,若是鲍叔牙知道公子您又离魂了,怕是又要唠叨许久,去请巫祝了……”白干又驱车前行。
谷小白呆呆看着在街角呆滞如木雕的盲伯,双拳握紧,又放开。
就在此时,他突然看到街边,有人背着两面鼍鼓,顿时一个激灵。
“等一下,白叔,你去把那对鼍鼓帮我买来!”
马车驶过了街角,不多时又回转。
谷小白背着两面鼍鼓,慢慢走到了盲伯的身边。
盲伯呆若木鸡,手中只有一缕青丝,在轻轻的抚摸。
谷小白蹲下身去,轻轻敲响两面鼍鼓。
虽然只有两面鼓,但却是当初花园里,盲伯和飞蓬表演时的节奏。
当听到熟悉的节奏声响起,盲伯猛然转过头来。
他的双目已盲,面容丑陋,茫然地伸出手去,似乎想要抓到什么。
“飞蓬?飞蓬?”
“飞蓬,是你吗?是你来找我了吗?”
当他终于摸到了两面鼍鼓时,谷小白的鼓声停歇。
盲伯伸出手去,摸到了谷小白的脸。
此时的谷小白,早就已经泪流满面。
“你不是飞蓬……你是谁?你为什么会……”
谷小白没说话,他转身狂奔,跳上了白干的马车,道:“走,快走……”
他不敢说话,害怕自己真的要嚎啕大哭。
“年轻人,等等,你的鼓……”
盲伯站在那里大声呼喊着。
但是谷小白压根不敢回头。
直到街角处,谷小白才转回头去。
他看到盲伯将两面鼍鼓深深地搂在了怀里。
身后,隐约传来了盲伯的鼓声,那一瞬间,谷小白回忆起了自己和盲伯,在仲兔家初见的时刻。
以及,盲伯见到他时,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年轻人,我们之前见过?”
那时候的谷小白,还不曾见过盲伯。但盲伯,却肯定已经听出了他的脚步声。
此时此刻,谷小白终于明白了。
是的,我们见过。
我的儿时,你的壮年。
我的生离,你的死别。
我的归来,你的牺牲。
两千七百年前,两千七百年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