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进眯着眼睛笑得没心没肺,就好像他只是换了一场重感冒,吃几颗药打几次吊瓶就会恢复成以往健康的样子,不会留下任何痕迹。没有人知道,当秦钊出去弄吃的或是抽烟时,他也会盯着自己受伤的手腕长久地发呆,表情里也藏着落寞。
主治医生叫走秦钊时特意避开了秦进,两张ct片并排放在光板上,玄妙的人体被直观的展示出来。秦钊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有些恍惚地想,是不是真的有夏娃藏在骨骼里面,等待着时机成熟来拯救她的亚当,如果真的是那样,他要去哪里找到能拯救秦进的夏娃。
医生摘下口罩犹豫着要不要先吃一颗润喉糖,秦钊余光瞄见他的小动作,道:“吃吧,说话时那声音跟指甲划玻璃似的,我听着都难受,再不润润喉,您就该去耳鼻喉挂急诊了!”
医生笑了一下,普普通通斯斯文文的,含在嘴里的润喉糖从左侧转到右侧,人也随之放松下来,敲着光板上的片子,道:“脚踝和左手恢复得很好,留心调养,运气好的话可能都不会留疤。问题主要出在右手上,跟腱断裂得太厉害,从目前的恢复情况来看,手指可以进行简单的屈伸,但是手腕不能用力,稍稍用力就会痛得像刀割,而且会引发二次断裂,到时候可就真的危险了。”
秦钊盯着ct片子愣了一会,再开口时,声音听起来也像是需要一颗润喉糖:“如果加强复健的话,能够恢复到什么地步?”
医生抿了下嘴唇,道:“复健只是帮助恢复,治标不治本,你要做好长期的心理准备。”
从主治医生的办公室出来,秦钊没急着回病房,随便在楼梯间里找了个旮旯。弹开烟盒和打火机给自己点了一根,这些日子天天围着秦进转,烟都省了,本来两天一盒的量生生给拖成了半个月一盒。
秦钊后脑抵着墙壁,烟尾咬在唇间,飞薄的唇衬着苍蓝的烟雾,纯黑的眼睛里一半深邃一半迷离,周身弥漫着笔墨难书的雍容与俊美,彷佛世间的钟灵毓秀都汇聚在了这里。这要让秦小进看见估计又得发疯,说不定会跳起来跟他抢烟,抢不到烟就抢他嘴里的烟雾解馋。
秦钊正跑神跑得天马行空,手机微微一震,刘向华的号码跳了出来。这些日子秦钊一直在医院陪床,充当五好家属,工作上的事儿一股脑全推给了刘向华。一个人干着两个人的活还不给加班费,刘向华一边替他开会开到吐血,一边骂遍了老秦家的列祖列宗。
秦钊把烟按熄顺手接了电话,烟雾还卡在喉咙里,一个“喂”字说得沙哑异常,刘向华听了直乐,习惯性嘴贱:“呦呦呦,秦总,平时您也没少给健身房贡献gdp,怎么陪了几天床就虚成这样?用不用我快递几盒六味地黄丸给你?治肾亏不含糖!”
秦钊挑了挑眉毛,道:“刘总监,我提醒你,作为分公司的负责人,我不签字,你是领不到薪水的,你再嘴贱,我连年终奖都不给你!”
拿人手短的刘总监立马像恶势力低头:“开个玩笑嘛!一把年纪的人了居然这么不经逗,活的可真没意思!”
秦钊不耐烦地屈起手指敲了敲手机外壳,发出一串哒哒哒的声音:“说重点!”
刘向华还是那副万事不愁的样子,乐呵呵地道:“重点没有,半好不坏的消息倒是有一则——许铭深遇上麻烦了,大麻烦!有人进京到老总面前参了他一本,据说列了十八宗罪,宗宗当诛啊!许家老爷子躺在床上没病装病,根本不管这个便宜儿子的死活,最后还是他的老领导念旧,拖着半截埋进了八宝山的身子骨,去中南海见了老总一面,保了他一条活路。命是保住了,也不用坐牢,但是开除党籍,取消一切待遇,不保留公职。许铭深高高在上了一辈子,眼下这种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