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钊吐掉嘴里的烟草末,把电话贴到耳边,懒洋洋地“喂”了一声。
“秦钊,大家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你居然还有力气折腾,真是让我刮目相看!”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失真,不像是传闻中那般不近人情。
秦钊轻笑了一声,不辨喜怒:“我跟你可不是一个年龄段的人,不能放在一起比较!听说天水一阁来了批好茶,我做东,您赏个脸吧?”
“一个小时之后我要飞巴黎参加一个全球性会谈,你最好抓紧时间,不然,你要等好久才能再见到我。”说完,那头利落地挂了电话。
天水一阁是市郊的一家会所式的茶馆,上等的好茶配上精致的瓷器,再加上一位眉眼精致的茶艺师,每一杯茶都代表着奢侈和享受。那人早些年还没这么多讲究,有了些年纪之后越来越爱往这些附庸风雅的地方跑,明明就是个流氓的底子,偏偏爱穿中山装扮深沉,怎么不痛快怎么折腾自己,也不知道是在跟谁较劲!
市医院距天水一阁很远,一路红灯闯过去也要一个多小时,那人摆明了是不想在这个时候见他。秦钊心里憋着火,也顾不得等秦进从手术室里出来了,直接把卡宴横在了去机场的必经之路上,很顺利地拦住了那辆挂着京字头车牌的辉腾。
这年头肯砸下上百万人民币买辉腾的,脑回路多少都有点不正常,秦钊一边捉摸着许铭深的脑袋究竟是被门挤了还是被水泡了,一边拉开辉腾的后侧车门钻了进去。
许铭深依旧穿着那身万年不变的中山装,每一颗扣子都扣得严严实实,膝盖上放着码得整整齐齐的一摞文件,手边的高脚杯里斟着色泽醇厚的葡萄酒,真是刻板禁欲到了骨子里。
秦钊端过许铭深手边的高脚杯一饮而尽,叹了句:“这是摆在你家酒柜左手边第一排的那一瓶吧,你藏了这么多年,终于舍得拿出来喝了!”
许铭深降下车窗,看了眼外面不阴不晴的天,低声道:“北京雾霾越来越重了,本以为家里会好些,这么看来也没多大差距。老疤的那只眼睛,你打算怎么向我交代?”
秦钊习惯了许铭深的跳跃性思维,顺着他的视线向外看了一眼,道:“没什么可交代的,秦进脸上的伤若是能顺利愈合,不留痕迹,我不会再找任何人的麻烦。若是真的留了疤,你让你弟弟上学的时候小心点,老疤的一只眼睛,还不够换秦进的下半辈子!”
许铭深转过头来看了秦钊一眼,目光冰凉坚硬得像是不可撼动的山石,只有眼角处细小的纹路透出几分人间烟火的气息。
再怎么保养得当,也是将近不惑之年的人了,秦钊有些感慨,对许铭深道:“我知道,处在你这个位置许家的人你不能不护着,毕竟你那个不是爹的爹还没闭上眼睛,你得给他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