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卿喻不动声色的避开人群,带他走到角落处,远远望着衣冠楚楚的新经理决涯举着酒杯,像爬山虎的藤蔓似得游走在领导员工之间,“没必要让他眼熟,我又不想升职。”
“话是这么说,可你已经五年没有升职了,再拖延下去普通同事会起疑心的。”连晞没有戴眼镜,只能费力的看清决涯的轮廓,“而且直觉告诉我,他应该是个妖怪。人类怎么会有姓决的呢?可惜我妖力太弱了看不出是什么妖怪,要是能跟他混熟,以后再公司里也有个照应。”
“这种也许比较难,”卿喻扫视决涯皮相下明显的狼纹,“万一他是兽妖呢?”
连晞收回目光,啜了口杯中的葡萄酒,“你只是这么猜测,很可能不是呢?再说你也是兽妖,妖力比我还弱。跟你相处久了,总觉得兽妖也没什么好怕的。”
连晞是喜鹊,鸟妖里最低等的几种,性格也是表里如一的人畜无害,教科书般的烂好人。
卿喻把视线从他眉心的鹊印上挪开,从旁边的餐架上拿过一杯酒慢悠悠喝着,盘算着应该再哪个时间点装醉更合适。
应该要吐出来吗?似乎那样的场面有些糟糕,而且过于引人注目了。卿喻懒散的倚着墙,隔着平光眼镜放空焦距思考策略,无意识间把其他人交谈声纳入耳中。
“那个决涯半年完成上千单业务,现在都升到经理了,为什么没有人愿意疯狂买我的保险?”
“看看人家的脸,再照镜子瞅瞅自己。你先整个容变个性,长得像他那样再说吧。听说决经理的女客户都像是中了毒,争着给他介绍生意呢。”
“真羡慕啊,这样的客户怎么没让我遇上?不过要是想想三组的那谁,感觉心里平衡很多。”
“你说连续五年没有年终奖的那个什么青什么鱼吗?我上次在公司里碰到他,长得太普通看过去扭头就忘了,感觉挺闷挺无趣,应该不会说讨巧的话,怎么谈单子啊。”
“所以他为什么还不辞职?”
“想到要用业绩养这种人就生气,不说了。对了,昨天…”
既然之前见过的人站在旁边都认不出来,他现在退场应该不会闹出太大动静吧。卿喻把剩余的酒倒进垃圾桶里,将空杯子放回餐架上,压低声跟连晞打了个招呼,“我先走了。”
“啥?年会才刚开始,领导还没讲话呢。”连晞打量周围闲言碎语的同事们,“现在走,会不会太引人注目了?”
“这种场合,没有人注意我。”卿喻隐在黑暗的角落中,扯松领带,“我用原型离开,麻烦你掩护下。”
“喂!等——”连晞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卿喻身上笔挺的西装像是瘪了气的球迅速蔫了下去。
连晞连忙在二人容身的空间内布下隐身术,咬着牙抱怨,“即使化形很消耗妖力,至少撑到走出去啊!居然在这种场合变身,要是被人类发现你是妖怪怎么办?”
滩在地上的衣物蠕动两下,从里面钻出个巴掌大的灰扑扑卷毛小土狗。
卿喻动了动垂下的耳朵,抖抖身上松散的毛,回过头用小圆眼睛翻出眼白望向连晞。
要不是连晞跟卿喻认识的时间久,他绝对会以为这狗子是在藐视他!
依靠身形的优势,卿喻十分轻巧的避开众人耳目,从厨房里运送蔬菜的通道里溜出去。临走时,还从零食餐盘里顺走了根棒棒糖。
冬夜的风凛冽刺骨,卿喻叼着棒棒糖沿墙角缓缓走着,一路晃着尾巴潇洒不羁的模样活像盘踞此地的老狗痞。
他抬起头,望着墨蓝的天幕,恍惚忘记看过几世这样的夜空。
幼年时他出生在普通的狗窝里,伴随着父母和同胎出生的狗渐渐消失,他却仍旧是幼小的模样,几百年里身形没有任何变化。幻化成人的模样倒是能够控制年纪,但到现在也停止了生长。
后来卿喻化为人形,明白自己应该就是常理上的妖怪。他在人世间颠沛流离,历经无数个轮回辗转到现代,按《万妖通则》指示混进保险公司,从事着仅供温饱的工作,浑浑度日至今。
其实也不算混日子,毕竟每天还需要工作。这年头,当个妖怪也得早晚按时打卡。要是真能成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