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奶奶比姚纤纤上次见到的时候苍老了许多，也许是年老移居他乡不太习惯，也许是因为一向疼爱的孙女不在身边，她的情绪似乎有些低沉。

见到姚纤纤，她睁开眼睛费劲地瞅了一眼。

张鹤白走到她身边，在她耳边轻声道：“奶奶，纤纤来看您了。”

张奶奶从被子底下伸出手，颤巍巍地探向姚纤纤的方向，姚纤纤连忙走过去，握住她干枯的手掌。

“张奶奶，我是纤纤。”

张奶奶浑浊的眼睛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好似笑了一下，带着回忆的神情：“纤纤啊，我家小蝶跟你回来了吗？她最爱和你一起耍，我知道的。”

姚纤纤不禁抬眸瞥了张鹤白一眼，张鹤白轻轻摇了摇头。

张奶奶突然兴奋地又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抓着姚纤纤的手劲很大：“小蝶你回来啦，奶奶给你留了你最爱吃的点心。鹤白你快去拿过来。”

“奶奶你认错人了，她不是小蝶，小蝶还没回国。”张鹤白握着张奶奶的手，想要让她松开。

张奶奶一副倔强的模样不肯松手：“你胡说，她就是小蝶，你连自己妹妹都认不出来，真是老糊涂。”

张鹤白一脸哭笑不得。

姚纤纤摇了摇头低声道：“你先出去吧，我陪奶奶说会话。”

张鹤白欲言又止地望了她的脸一眼，缓缓站起身退出房间。

张奶奶握着姚纤纤的手，不住地絮絮叨叨：“小蝶啊，你别怪奶奶偏心，奶奶也心疼你，但是奶奶最放心不下的还是你哥哥，以后就麻烦你好好照顾他。奶奶一把老骨头，人都糊涂了，日子不长了，活不到看你哥成家的那一天了。小蝶啊，你出国留学以后也是有出息的人了，可不能把你哥忘了，你要记得拉他一把，当初他要不是为了我和你，为了张家，也不会十五岁就独自跑去鹿城闯荡。你哥不说，我也知道他的日子不容易啊……不容易啊……小蝶啊，你要帮奶奶看着他，别让他一个人孤零零留在这世上……孤零零的……没爹没妈的孩子怪可怜的……”

一边说着，张奶奶似乎疲倦地闭上眼睛，睡着了，紧握住姚纤纤的手也松开了。姚纤纤连忙俯身探了一下她的鼻息，发现她真的睡着了。

姚纤纤替张奶奶掖了掖被角，悄悄开门出去。张鹤白守在外面，转头看她。

姚纤纤道：“张奶奶睡着了。”

张鹤白顿时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奶奶脑子有点糊涂了，你别见怪。”张鹤白面带歉意解释道。

姚纤纤不在意地摇了摇头，问道：“你给小蝶发电报了吗？她什么时候回来？”

“奶奶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医生只让静养。奶奶清醒的时候便不肯让我叫小蝶回国，我也是这个意思，让小蝶好好把书念完，总不能半途而废。我相信这也是奶奶的心愿。”张鹤白微微叹了口气。

“总是一个人扛着，你累吗？”姚纤纤出乎意料地问道。

张鹤白沉默了，仿佛被她这个看似不经意的问题难住了。

“没有东西可扛的时候，心会更累。”半晌他回答道。

姚纤纤看着他沉默不语，转而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