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岩来了a市不几天,我却又要走了。一个又一个校考铺天盖地地砸过来,我背着二十多斤的画具,走遍了全国大半省会,奔波于各个城市的火车站。
脱离了集体生活,我开始适应这种背着大包小包,独自穿行在陌生城市的紧张状态。
紧锣密鼓的备考根本容不得一个人伤春悲秋。
以a市开始,兜兜转转还是以a市结束。
a大校考那天下了小雨,雨水打在我背上的颜料箱上,啪啪作响。
对着画板构思、起型、落笔,画了上万幅速写终于要以刷刷几笔定胜负。
一个接着一个考场跑过去,工具箱和画板沉沉坠着肩膀,楼梯爬得好似天梯。
铅笔和颜料在雨里渲染成一副斑斑驳驳的水彩画。浓墨重彩又枯燥乏味的集训,以这场兵荒马乱的校考为句点,波澜不惊地结束了。
风里来雨里去,掉了色的颜料箱终于能缩在角落里安度晚年了。
重新坐回八中教室的时候,黑板后面的倒计时显示仅剩百天。
到外地集训的同学陆陆续续地回来了,班主任的大嗓门经过大半年的休养生息变得更嘹亮高亢:“别以为艺考过了就能万事大吉,不好好准备高考,你们就等着前功尽弃吧!”
等待成绩的时候,各种校考的奇葩考题成了课间的笑料。辛酸又苦涩的大笑里,混杂的是对未来不确定的惴惴不安。
接连几所校考成绩下来,有人欢喜也有人忧。安心准备高考和打定主意复读的自动划分成了两个阵营,各自揣着不同的心情缩在高高一摞练习册后面。
a大校考出成绩那天,政治老师正在讲台上第一百零一次给我们灌输马列毛邓三。一颗焦躁紧张的心脏在胸腔里上蹿下跳,我一遍又一遍看着手表,秒针好像被什么沉沉压着,好半天才慢吞吞挪动一步。
终于等不及,跳起来借口去卫生间,脚下生风地噌噌噌几步跑到离学校最近的网吧。输入准考证的时候,两只手不可抑制地发抖。
鼠标指针旁边转着圈圈,像颗随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
成绩跳出来的那一刻,我大气不敢喘地盯着屏幕,看一遍成绩,再看一遍名字,再看一遍成绩,再看一遍名字,来来回回不知确认了多少次,终于深吸一口气,整个人都瘫倒在椅子上:过了!
没有想象中那种要蹦起来的欢欣雀跃,更多的是一种如释重负:憋了大半年的那口气,终于能畅畅快快地呼出来了。
平静了不知多久才缓过劲来,两只拳头握起来,在空气中重重一挥,呆滞了大半年的脸上这才有了表情。
掏出手机拨我妈号码的时候,手指仍在发软,按错好几次按键,终于成功拨了出去。
一步两级踩着楼梯跑回教室的时候,和正下楼梯的政治老师打了个结结实实的照面。
“去个卫生间怎么还跑到楼下去了?”政治老师抬手推了一下我脑门。
“老师我去查成绩了……”我揉揉脑门,憋不住那股兴奋劲儿,抬头看着老师笑:“我过了a大校考!”
政治老师愣一下,随即也笑起来:“好消息啊!”
又语重心长:“一只脚已经跨进了a大的门,下面两个月可不能松懈啊!”
我忙不迭点头。
“上去吧,高兴去吧。”
“嗯!”我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去,还没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