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和之前一样互相打闹,但我很少再勒他的脖子把他整个人压在身下。过于亲密的距离现在对我来说有了些微妙的特殊感觉。
方啸的那盘光碟好像打开了我身上的某个阀门,之前被封死的感觉顿时像洪水般汹涌地奔流出来,在荷尔蒙的作用下,每一个之前再熟悉不过的互动在我眼里都带了些特殊含义。
但这往往是一瞬间的闪念,我仍可以和他轻松自在、毫无隔阂地混在一起。
然后安静下来的时候慢慢地回味,把这些闪念无限地在脑海中拉长。
不过随着边岩爸妈从外地开完会回家,我俩这连体婴儿般的玩闹生活很快结束了,边岩和方啸刘杨他们一样,被送到了爷爷奶奶家。
和过去的所有年月一样,每到暑假,我们四个就得分开一阵,然后等到快开学时再被送回来。
年复一年,我们就这样无知无觉地长大、迈入青春期,无师自通地知道了各种关于“性”的知识,然后有了各种各样只属于自己的秘密,逐渐告别了无忧无虑的年少时光。
边岩被送走之后,我偷偷去了附近网吧,打开搜索框,在网页上输入了“同性恋”三个字。
蹦出来的网页乱七八糟,我翻花了眼也没得到多少有用信息。
那些五花八门的信息并没有解决我最大的疑惑:我是先喜欢边岩才成了同性恋,还是因为我本来就是同性恋才喜欢上边岩的。
这件事就像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一样深深困惑着我。
我带着这种困惑又被送到了乡下爷爷奶奶家,仍旧只带了几本书和一块画板,不过和上次那种坐立不安的心情却大不相同了。
闲下来无事的时候,我开始尝试着画起边岩来。不是q版搞怪的,是正正经经的人物肖像素描。
不过这对于我来说难度还是大了些。我本以为我天天和他混在一起,就算闭着眼睛也能画个差不多,但真正落笔时才发现,有些以为熟稔于心的东西其实是相当模糊的。把记忆变成纸上的线条并不是那么容易。甚至有时候,我越努力去想,记忆就越不受我的控制,变得更加扭曲和氤氲。
暑假快接近尾声的时候,我才大致完成了这副画,但它与我记忆中的边岩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呆板、僵硬,看起来无比别扭。这让我产生了深深的挫败感。
尤其是当我爷爷站到我身后对着这画端量了好一阵之后,用赞赏的语气面带笑容地对我说:“沛沛这是画的自己啊?很像的嘛。”
我顿时生出一种整个暑假时间都喂了狗的感觉。
我忍住了把这画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的想法,终究还是把它带回了家,回家就塞到了床底下,再也没拿出来看过一眼。
但我没想到的是,几年之后它得以重见日光的时候,不但没有因为比本人丑了百倍而被嫌弃,反而被我身边的人如获珍宝地收藏起来,甚至还花高价找师傅裱了起来,每隔一段时间就拿出来美滋滋地欣赏两眼。
——
九月一日,全市高中开学,我们四个坐着刘杨爸爸的越野车,一路绿灯开到了八中门口。校门口挤满了车,汽笛声响成一片。陪学生来的家长不少,甚至比学生人数还要多。刘杨他爸把我们送到门口,简单叮嘱了几句就把车开走了。
我们四个这时平均身高一米七四(方啸拉高了平均水平),站在一起时已经有了那么点气势,虽然大多数凑在一起的时候还是猴子似的上蹿下跳,但已经足以让四家家长放心我们自己去报道。
校门口上方已经扯上了红色条幅:热烈欢迎xx级新生入学。
方啸张开两只胳膊,闭着眼佯作一脸陶醉相:“八中的姑娘们,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