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半,屏风里传来了南美足球解说员热情奔放的声音,那是在阿根廷国内被奉为经典的一段解说,马拉多纳从半场带球晃过数名后卫,解说员一直憋着那股气跟随着马拉多纳的长途奔袭。
据说,在容允桢手术到达最为艰难的时刻,汤姆医生会让他的助手放上这段足球解说,据说南美解说员热情奔放的声音会分散容允桢的注意力,从而达到让容允桢减少疼痛的效果。
阿根廷解说员的声音穿过了屏风:迭戈.阿曼多,阿曼-----------------------多,goal----------!!!!。
在解说员的一声宛如断气的尾音中,裁判的进球哨声响起,全场欢呼,掌声,口哨声,球迷们大声合唱阿根廷国歌。
一时之间,屏风所透露出来的讯息会让人产生某种的错觉,屏风里的是喧闹的足球赛场,而不是手术现场。
听着听着栾欢的心里揪成一团,她想起了容允桢身上的伤,那个男人在手术室里究竟听过多少段这样的足球解说。
掌声落下,国歌唱完,男人极为隐忍的喘息声响在阿根廷国歌的尾音中,栾欢再也坐不住了,她冲进了那道屏风里。
第一眼看到了半靠在病床上的容允桢,容允桢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血色,巨大的疼痛让他那张脸的五官紧紧的皱在一起,或许是因为她在外面的缘故一直敢用声音来发泄,他的隐忍让他的表情变得有点扭曲。
见到她进来时他皱了皱眉,目光恶狠狠的射向没有拦住她的小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栾欢放稳脚步,一步一步的朝着容允桢走去,停在容允桢的身边,接过那位医生助手手里的卫生手帕。
带着口罩的汤姆医生好像并没有受到她进来的影响依然专注于他的工作,倒是容允桢用嘶哑的声音带着命令性质:出去!
目光从搁在一边明晃晃的手术刀离开,栾欢朝着容允桢荡漾出了最为绚烂的笑容,对着自己丈夫莞尔:容允桢,我可是从皇后街长大的。
她的丈夫咧了咧嘴。
栾欢手压在容允桢的手上,另外的手拿着卫生手帕为容允桢擦拭他额头不断溢出的汗水。
现在,医生真正为容允桢取出嵌在他肩膀软体组织的子弹,显然,这是最为关键的时刻,蓝眼睛医生眼睛朝着容允桢,眼神充满了笑意,说:小伙子,汤姆大叔待会要把那个折磨你十几小时的家伙捣得稀巴烂。
容允桢点头。
栾欢从容允桢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的表情,明明她觉得自己是笑的可瞳孔里呈现出来的她却是一脸哭丧。
垂下眼眸,呆呆的盯着容允桢的脸,呆呆的看着他毫无血色的嘴唇,好像,比起刚才嘴唇颜色更为苍白了,就像是白色的床单一样。
呆呆的看着,看着容允桢正在用极大的努力想,朝着她笑。
着魔般的,栾欢的脸对着容允桢越凑越近,起初,就鼻尖轻轻的触碰了他的鼻尖一下,再避开,小心翼翼的唇找到了他的唇,轻轻的,用她的舌尖在他的唇上一舔,如小狗般的传达着依恋和心疼。
或许,她说不定可以把他的唇色吻红,哪怕一丁点也好,缓缓的,栾欢闭上了眼睛,用了极小的力度,把他的上唇瓣含在嘴里缱绻的吸吮着,用最为温柔的力道和热爱。
仿佛,森林的深处,有蝴蝶拍动翅膀的声响,很缓慢,嗯,那一定是他睫毛抖动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