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天晚班下课的时候项真已经彻底累成狗,恨不得躺在训练场上摊成一张大饼晒月亮。接下来他会得到三天的调休和缀着四个〇的加班工资,而项真这会儿愿意用所有补偿来换一条通到家门口的代步履带。
训练营到项真住的小区一共是2.6公里,3,000步。项真每走一步都感觉漫天的星星在晃。他步行回了小区,在楼下朝自己家的楼层张望。没有人。他还在空窗期,没有人属于他,他也不属于任何人。
项真的心脏联合大脑同肌肉对抗了半分钟,后者投降了,双腿自发地往停车场入口迈。
国科大通常是不能进车的,登记时项真报了程振云的学号,难得地享受了一次家属待遇。他把车停在实验中心楼下,连下车都犯懒,感觉自己就要实践魏晋风度,“乘兴而来,兴尽而归”了。
现在是晚上十点,实验中心灯火通明。项真隔着挡风玻璃眯眼辨认了一会儿,目光锁定在四楼最左边的实验室。他给云老师打了个电话,通话提示音像耳鸣一样敲击着耳鼓。
程振云不一会儿便接了起来。项真能听见那边的键盘敲击声。他想象着程振云戴着耳塞,正襟危坐对着屏幕,瘦弱的手指敲击着那一把hhkb。
项真说:“云老师。”
程振云“嗯”了一声。
项真太累了,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什么话题。他随口道:“加班呢?”
程振云又“嗯”了一声。
项真觉得这样的对话有点儿没营养。他怕云老师嫌烦,可他也不想停。他想多听云老师说会儿话。项真慢慢趴上方向盘,下巴颌磕在手背上,低声道:“你们是不是每天都很忙啊……”
“还好,”程振云那边键盘的敲击声一直没停,“有些导师会晚上十一点来查岗,博士生一般也不能早走。”
“好辛苦啊……我看你们楼好多实验室都亮着灯……”项真讲着讲着声音就低了下来。他仿佛听到程振云问了一句“你在哪儿”。
项真没答话,他趴在方向盘上睡着了。
项真是被摸醒的。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入目就是趴在他身上的云老师。他们胸腹相抵,程振云的手搁在非常危险的位置。
“今天太累了,硬不起来的……”项真下意识推拒,有点儿羞愧又有点儿遗憾。
程振云很微妙地看了他一眼,从他裤袋里翻出来了停车卡,下车刷开了停车场档杆。
项真:“……”
他打了个呵欠,擦掉眼泪,发现自己正躺在在沃尔沃副驾驶,座椅调到最低最靠后,身上披着明显是来自云老师的土黄色薄外套。项真简直无法想象云老师那个小身板是怎么把自己搬到副驾驶座的,但云老师就是做到了。
云老师还把他送回了家,是留宿的意思吗?没有做.爱,云老师会不会愿意跟他睡啊……
项真唤道:“云老师。”他的声音还哑着,是课上吼那些傻狍子留下的后遗症。
程振云忙着停车入库。这项技能还不熟练,他扳到倒挡,全神贯注看着反光镜,并不打算抽出心思回答。项真便也无话可说。他眯缝着眼,从侧后方专注地盯着云老师侧脸一缕柔软的短发。
程振云试了两次才终于倒进库里。他把停车卡还给项真,熄火下车,拉开了副驾驶车门。
项真还赖着不肯起,抓着云老师的手把人拽倒在自己身上。程振云的胳膊肘撑在项真胸口,撞得闷疼。项真没在意这个。他双手捧着云老师的脸,凑过去在嘴唇上亲了一下。
项真说:“云老师,你真好。”
停车场的灯光从车窗洒进来,程振云一双眼黑白分明,沉默地盯着他。项真的手移到程振云后颈,微微用力,与他缱绻地接吻。
项真的吻技是千锤百炼出来的,舌尖轻巧抵开几乎没有反抗的齿列,很温柔地舔进去。云老师明显不太适应,牙齿磕在了项真的嘴唇上,被吻得太凶的时候还会哼出不满的鼻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