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承祖这个人虽然有时无理专断霸道,但在檀婉清的意识里,总归还是个不强迫于人,性情理智稳重的人,多多少少也能擦着君子两字的边儿,否则以她如今阶下囚,低人一等的身份,他若不肯给人脸面与余地,她便没有任何言语与行为上的回旋,,一切的道理与条件,皆是建立在他愿意听,也愿意同你讲的基础之上。
檀婉清心下已是掂量过的,他今日过来,必是要对上一次自己提及的事,做出答复的。
可却没想到,未听到答复前,他竟会突然的坐了过来,将手伸进了被子里。
这等让人无防备的行为,使檀婉清一时之间有些目瞪口呆。
“谢大人!”
“谢承祖!”
第一声提醒他,第二声已是不客气的直乎其名,见她面容含霜,谢承祖急收回了手,再不敢再去探看她脚上的伤势。
檀婉清一言不发的取过罗袜,匆匆套与脚上,才回身穿上鞋,起身欲走,未待反应的谢承祖急忙从沿边站起来,伸手一把抓住她,“你要去哪儿?”
檀婉清停住脚,回头的看了他一眼,他在自己面前失礼已不是一次两次了,要么,便是看走眼了,心性与街上遇到的那个浪荡子一般,要么,就是真的脑子不清醒。
看这样子,倒不像是个花花太岁的做派。
可这么个大活人,还是一军守备,脑子不清楚,时常这样忽冷忽热的做出格之事,理由实在说不过去。
檀婉清沉默了会儿,到底给彼此留了余地,缓声道:“大人不必拉着我,我哪也去不了。”目光看了看桌子上的饭菜,“我去净手。”说完便要抽出衣袖。
谁知谢大人竟道:“你别下来,仔细着凉。”说完便回身在屋中快速扫了两眼,寻到了盆,大步走到墙角,提桶倒水,并取了干净的手巾与净手之物,一齐端到了女子手边。
檀婉清看了看面前的水盆,又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八尺男子,半晌,才道了句:“那便劳驾大人了。”说完才将手慢慢浸入水中,并自碗盛的澡豆取了豆大一点桂花蕊熏做的绿豆面子,细细合掌轻揉着双手,这般有条不紊的净过后,擦干手上的水珠,再抬眼看向端着水盆给她净手的人。
面上似乎没有什么伺候女人后的屈辱感,或是忍着秋后算帐之类的神情,神色倒也自然,眼神……不提也罢!
直到他端盆离开,檀婉清才脱了鞋,双腿侧拢坐于暖沿边,刚才的事算是翻过一篇,去看向放在桌上,一直冒着奶香气让人垂涎欲滴的紫玉浆。
她确实是饿了,随即拿过盘中的木勺,舀起上面一层奶皮,放入口中,紫浆中放了些许茉莉花去掉了羊乳的檀腥气,又加入了些冰糖调甘,味道竟是出人意料的细软凝滑,纯纯的奶香,好喝至极,檀府时虽奢侈,可此物却也只听未闻,在细细尝了一口后,忍不住又低头轻舀了半勺,送入口中。
谢承祖就着水匆匆洗了手,回头便见烛光下,小窗青沿处独自凝坐的女子,正咬着勺子,似极享受碗里食物的愉悦样子,面上还带着几分睡醒时的酥融娇软。
那般一个人安静自在的模样,便是坐在黑暗幽冷的屋子里,也如盎然一新的阳春白雪,沁人心肺男子看在眼里,目光瞬间柔和了下来,刚才的懊恼冲动也一去无踪,心里只觉她若不满面寒霜对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