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刚才那个谢,谢大人出去时那么生气,是否想要娶小姐为妻?然后被小姐狠狠的拒绝了?”
檀婉清手里的勺子一顿,看着面前眼神隐隐期待的瑞珠,她委婉道:“你觉得一个年轻有为的五品守备,会娶一个罪臣之女吗?为个女人,是不是官都不要做了?”
瑞珠听完一怔,脸上的期待之色收了收,“他也不过是个小小五品的武官儿,卫安又这么偏远,谁又管得了他,有什么娶不得,而且小姐可是……”
“瑞珠。”她将勺子放了下来,看向她轻声道:“我已经不是你的小姐了,檀家现在什么样儿?我们心里都清楚的很,我们不是以前在檀府的时候了,现在只是两个无处安身,可怜巴巴要靠别人庇佑的逃犯罢了。”
瑞珠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看着小姐慢慢的用着粥食,还轻赞了句她做的蒸鲥鱼很好吃,可瑞珠一边看着小姐,一边嚼而无味,看看檀婉清的脸色,又想谢大人走时那句话,难道真的不是她想的那般意思?可若不是的话,为何要恼羞成怒,摔门离去?她想着想着,突然瞪大眼晴,不会是,那个谢大人想让小姐做,做妾吧……
吃过了饭,收拾了桌子,匆匆的洗漱后,檀婉清穿着白色单衣,坐于温热的炕桌前,默默不语的伸手用剪刀轻轻剪去长了的烛心,放下后,看着烛光,目光也跟着火光一闪一闪。
罪臣之女在京师多发配于教坊司,入贱籍充作官妓。流落边城,也是为奴为娼,能像现在这样有一处宅子安心可住,有人可替担着,不必再担惊受怕,确实算是极少数运气好的。
可这样的好运气不会一直伴在左右。
是要自尊,还是要保命,自古都是最难选择的难题之一。
回避后,勉强回过头细细也品嚼回头草一番,其实不是那般难以下咽。
毕竟年轻有为,又十分骁勇,从不曾科举,也无举荐,更无祖荫,只靠着功名便做到五品官职,是一支极具潜力的潜力股,难得的是,对不归管辖内的流民,也十分有责任心,拍拍胸口,不昧良心的说,这应是个言出必行,根正苗红,可以放心依靠的人。
可是,这个可依靠的期限是多久,她不得不在心底冷静的计算一下。
对男人而言,未来刚刚开始,前面有着整片可选择的森林,一旦得到并满足了男人天性里的征服欲,待最初的新鲜感一过,恐怕用不了多久,她这个已经上了年纪,也没什么身份自尊的前任丞相之女,就要被抛之脑后。
可对自己而言,她需要先保住现在安稳的生活,尽量延长这段会被厌弃的时间,赶在失去庇佑之前,找到适合自己的身份生存下去的生活。
想了许久,才轻轻叹了口气,她现在是机关用尽,穷途末路,也只有这么一条路可走了。
……
回到营房时,谢大人胸腔内的郁气已搅动了半晌,进了守备府,竟见到后院堆了大大小小的红色漆箱,还有不少兵士在搬动,司书熊廷宪正拿着册子,见到他,急忙上前施礼,“见过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