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孔丘所主张的,便是将这礼教与道德仁义也推行到庶民之中,是庶民也知礼守礼、规范自己的言行。其这一主张在一开始宣扬之时,其实是遭到了绝大多数的贵族的反对,他们以为,礼教道德乃是贵族独有的教育,庶民是不配学习的。如若庶民同贵族一般知礼无二了,那又该从何处体现贵族的高人一等呢?
但此事若依杨学看来,杨雪却是不得不钦佩孔丘的才智与远见——
孔丘说“礼下庶人”,可现在的“礼”是什么?依孔丘的儒家之礼观之,便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正如先前所论道的“男不言内,女不言外”,孔丘向来所推行的便是“各行其位”,即每个人都需看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只允许做自己身份限定以内的事,否则便是“僭越”。凡是“僭越者”,便是人人得而诛之,这便是“礼教吃人”的由来。
将这样的礼教下及庶人,岂不是如同后世的“洗脑式”教育?便叫天下人都打小学习这样的礼教道德,打心底里赞同这样的贵贱尊卑,所谓贵族与庶民的差别,岂不是一下便体现出来了?
这便是孔丘聪明的地方。昔日,孔丘仅是由宋国流亡至鲁的没落贵族,若以身份来算,其满打满算便也仅是个平民。在士族子弟垄断官职的年代,身为一个平民,他其实是没有机会登上如今的大夫之位的。但若礼教能够得到宣传,他孔丘便仍旧是贵族之后,是理当享有贵族的种种权力的。
是以,随着其私学的兴办,随着其贵族弟子的不断增多,他所宣扬的礼教实际上已然如其所愿,遍及天下了。他现在所想的,便是将“仁义道德”也同样遍及天下,如若人人都谨守道德底线,仁义治国,岂非天下太平?
关于礼教,杨雪虽有异议,却又不能反驳,甚至是不得不去认同。显然,这封建礼教虽饱含着孔丘的一己私欲,但它的形成,却也已然成了如今必然的趋势。无论如何,如今执掌天下的,便是这各方诸侯。且不说这各方诸侯政权并不动荡,她无法与这天下作对。只说这天下百姓仍旧蒙昧无知,她便已可料到,她的努力尽是枉然。
更何况,这封建礼教的到来,即意味着封建社会的到来。虽是不想承认,但杨雪却又不得不承认,这封建社会较之如今的奴隶社会,其实也更是一种进步。至少,不似如今,所有的平民,便都是奴隶主的“奴隶”,唯有在封建社会中,方才能产生独立的“人”。
礼德仁义下及庶人……
纵然这样的一个决定在杨雪的眼中,是如此的错漏百出,是如此的不公,但归根结底,这似乎也仅是历史的选择。即便是她,似乎也只能是在其施行的过程中,予以些许的变化罢了……
看似不过瞬间,但杨雪的脑海中早已是百转千回,做出了抉择。她望着孔丘,瞧着他面上所流露出的少许的满意神色,即使心中几番唏嘘,但面上却始终清若芙蕖,笑意宜人。
“子韶自也同意夫子‘德治’、‘法治’两相结合的法子,子韶与夫子的不同所在,不过是子韶以为不当是‘轻刑罚’,而当是‘法治’为主,甫一‘德治’。”
“此又为何?公子不若说来听听?”孔丘也并不以此为耻,反是不急不缓的向着杨雪询问道。
“礼德仁义自当下及庶人,也自当同夫子所言,成为诸子百姓自我约束的一把量尺。但若有不遵从这把量尺的人又当如何?岂非再无他物可将之约束?
子韶私以为,彼时便需要刑罚的存在了,且这样的刑罚必定要重。必定要让这刑罚成为国家社会的一道铁锁,牢牢的锁住罪恶的边境地带,要让恶人再无恶胆,要让善人继续向善,唯有如是!是以,‘法治’与‘德治’的主次地位决不可混淆!”
孔丘对杨雪提问的态度甚好,杨雪便也不曾摆出什么架子,诚心将自己的所想所感一一道出。
而“重刑罚”,则是她所着重需要论述的观点之一。倒也不是说要使宋国成为如何刑罚严酷的国家,也不是说要使披着上一层“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