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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然朝着薛荔磕了两个响头,再抬起头时,额头上已经发红了,便是眼里也变得哀哀切切,悲怆愤然都快要溢出来似的。

“太后不过是开了个玩笑,可君然心中身为惶恐。”他抹了把脸上不存在的泪水,做出来的动作倒也不算娘气,“皇上心思缜密,行事谨慎,便是有什么消息,也是摒退了身边人的,故君然得了皇上“青眼”一事,也不过是皇上派人放出来的幌子罢了。”

他抬着身子,膝盖往前搓挪了两步,此时倒也不避讳什么了,眼神认真的看着薛荔。

“君然虽是身份低微,可也是太后提携上来的,不敢对太后说谎。”

又是一个响头磕下去,都能听出个响了。

这次磕下去之后,君然没再抬头,因为他知道,薛荔在看着他,若是四目相对,面对聪明人,这双眼睛能出卖自己的信息,实在太多太多。

也确实,因为君然低着头,薛荔便能肆无忌惮的打量着跪在下首的他。

她眼神似冰,一分一寸的望着,几乎要将君然看尽。

信不信的,她向来都不愿意考量这件事。唯恐说出一个“信”字,那人转头抛开了去。

所以,便让他们都觉得自己是“不信”的吧,将来若是背叛了她,也好轻易便将其割舍。

“好了好了,要是哀家再开这样的玩笑话,你恐怕就要长跪不起了。君然你可还得回到乾清宫去伺候皇上,哀家便不好再留你了。若是下回皇上那头还有什么要紧事,可一定让我这个‘母后’知晓啊……”

她斜睨了自己手上染上的大红指甲,唇边蓦地绽出一个笑花。

多好看,也与跪在那里的君然无关了。

过了几天,这日君然正替齐文洲磨墨,齐文洲随手在看着的折子上用朱笔画了个红圈,甚是满意的将折子放置一旁,然后又取了另一份折子摊开放在桌上。

君然倒是没有想看的意思,甚至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瞥去,认认真真的磨墨。

齐文洲倒是手一顿,放下了朱笔,拿了折子饶有兴味的看着,有一会没一会的看着君然,倒是诧异于他这样平静的神情。

“你不好奇这折子上说了什么?”他就不信这诱饵都抛出来了,这条鱼还不上勾……

君然摇了摇头,眉眼平静,声音酥软:“皇上愿意让奴婢知道的,奴婢便知道,您不愿说的,奴婢便什么都不知道。”

修长素白的手握着那根墨条,在砚台里轻轻划着,漾出一圈圈的波纹,浓郁的化不开。君然的低眉敛目,望着这砚台里的诡谲,竟让齐文洲看到了平和。

可他却是不信的,权力地位,向来就是可遇不可求。这样身份地位卑贱的太监,就更是纠结于这样的利益之中。

手里这东西只是下面人传上来的信息。薛家势大,他安插在薛家各处的眼线总会每日上报些新闻,他权当做看薛家的笑话似的,给自己平时无聊的日子增添些乐趣也是极好的。太细碎的罪证是扳不倒薛家的,只有通敌叛国还有……弑君之罪,唯独能判定这薛家的罪名。

齐文洲想到的,便是君然也能猜到的。

所以,他不好奇,更不会主动去问齐文洲什么。

但该告诉薛荔的,他得说。至少薛家不能在这时候垮台。

“对了,你应该去见了薛太后吧。”这话虽是问句,齐文洲却语气平静,更甚至看也没看君然,手里的折子反倒比看着君然的反应还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