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露茵扒着滑不留手的缸口,对着张余年吐了口水,“这寒冬腊月的,你干嘛啊?”
张余年早退了一步往后,于露茵这口腥水没沾他一片儿衣角,张余年说:“今年不大冷,缸里没结冰。”
于露茵知道自己理亏,踩着长了薄苔的缸壁,扑腾了半天才湿淋淋出来,张余年早回屋去了,于露茵接了院里一直看着的老妈子递来的手巾,去隔屋把衣服换了,再回主厅,把那桌上张支票拿起来,脚不沾地的走了。
张余年在卧室床上抽烟,抽了半截也不抽了,想起下午有一会,起身穿衣往外走,他靠一双脚,走到胡同外十字路口,看到一辆车被夹心饼干似的夹在小道里出不来,张余年扫了眼车牌号,走过去直接打开了车门,于露茵正忙着倒车呢,技术活不能分心,张余年突然开车门让她吓了一跳。张余年坐上副驾驶,闲闲的开始指挥于露茵打方向盘,于露茵刚被他丢冷水里和鱼泡澡,不大给他好脸色,也不愿听他说话,嘭一声,和前面车追尾了。
张余年说:“得,你上后头去吧。”
于露茵手脚并用爬到后座,把头脸遮盖严实,前面车车主气势汹汹走来了,张余年降下车窗,迎上去一张笑脸,然而这张笑脸上带着道刀疤,在阳光下比肤色浅亮一点,足够吓住人了。
《晚晴》开拍到来年夏天才定了,于露茵累死累活,靠自己人脉找的执行导演和生活导演,还新换了个编剧,把台本子又磨了一遍,一堆人浩浩荡荡去了影视城办开机典礼,海荣那就来了个脸不太熟的中年人,王昊前天还打电话来,说抽不开身,说对不起。于露茵没觉得怎么样,王昊能来是个噱头,他不来,剧组里少点海荣的人,她怎么行都方便。于露茵笑吟吟的和导演剪彩,拜了香,张余年半道竟来了,于露茵可没在宣传里提他出了钱,现在圈外传他们传得够精彩了,把于露茵小时候到现在,跟有人就在他们床底下记录似的,写得有鼻子有眼,于露茵也不愿意和他一块出现了,但张余年是她老板,她说不愿意还不够行。
张余年和导演组聊了聊,又混进制片人堆里称兄道弟一番,约了后天一顿饭,于露茵避着他,和演员们说一会采访的事,张余年从人群里遥遥的看她,把她看得躲不了了的时候,张余年转身,往他车停的偏僻地方走,于露茵也跟着去了。
都进了车里,于露茵问:“你来干什么?谁请你了?”
张余年回来身,给她正了正脖子上戴的项链:“你第一次当出品人,我不来帮你镇镇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