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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儿说。

“我一喊这畜生就已经明白了。我一看就知道那不是硬摔,不碍的!”

张副官看看男的,又看看女的,摘下手套,手心粘湿。这下没事了,一男一女老夫少妻在逗着玩呢:赵元庚又抱起凤儿往马背上搁,凤儿踢腿打拳。

“怕骑马还行?我怎么带你去湖北?”

凤儿只是挣扎。赵元庚越发乐呵。他们乐得张副官都羞了,低下头,不行,还是觉得自己碍事,打算走开,却听到凤儿“呃”了一声。抬起头来,发现她的脸抽紧了,美色顿时消退,一阵丑陋飞快掠过;这丑陋是女人们为生育繁衍所付出的代价。凤儿是在用全部力气压住一阵怀胎的反胃。

赵元庚没留神到这个突然变丑的凤儿。

当天傍晚,张副官在大奶奶淡云的房里看见凤儿。她脸色暗黄,喘息不均,却端坐在那里看其他四个奶奶打牌。

李淡云吩咐张副官差事时,他见凤儿猛地一摇,把自己从浓重的瞌睡中摇醒。这个院子是各有各的昼夜,四个***白昼一直延续到五更,那时赵元庚的白昼已经开始。

李淡云站起身,拿过水烟袋,张副官的火柴已擦出一朵火苗来。

“五妹子替我打一圈吧。”李淡云说。

“不会呀!”

“不会才赢钱呢。赢了全是你的,输了我出。”淡云说。

“五妹的翠耳坠是刚得的?”二奶奶问道。她失宠多年了,反倒有种享清福之人的自在,语气也不酸。

“那还用说,”三奶奶看看凤儿。她一个晚上都想说这副耳坠子,终于有人替她说了。“看着就是好东西。”

“眼皮子这么浅!”四奶奶说。“好东西关你啥事?”

二奶奶说:“你们不都有那一年半年日子尽收到好东西?一年半载一过,他的新鲜劲头过去了,你就没好东西了。五妹子,趁他现在肯摘星星月亮给你,叫他摘去。过了这村可没这店。”

“没准五妹妹不同呢!”三奶奶说。

“不同也就是三年两载。我话撂这儿了。只要天下的妈还能生出五妹子这样的俊闺女,他的新鲜劲头就会往外跑。他不是也往咱们身上堆过金、银、珠、翠?”

“怪不得他整天派半个跟班跟着五妹妹。”

“那是跟着首饰。”三奶奶说。

“对了,都说这回去湖北打仗,要带上五妹妹。”

“那他可得两头忙;白天冲锋撤退,晚上还得在床上冲锋,让五妹妹生儿子!”四奶奶说。

“他在窑子里学的那些把戏,翻腾起来能玩大半夜。还得让你叫唤呢!”三奶奶说。“五妹妹,他在床上打冲锋,你给他吹号算了!……”

几个女人就笑啊笑,一面你拍我一巴掌,一面我踢你一脚。

李淡云看一眼局促的张副官,抿嘴一笑:“咱这儿还有个童男子呢!”

三奶奶不理会大奶奶,问凤儿:“他把你累坏了没有?”

四奶奶说:“开封人不叫累坏了,叫使坏了。使死了!使坏了!是不是,五妹妹?”

三奶奶又说“那可真叫使坏了——我过门的头一个礼拜,早上起来都疼得够呛,走不了道!”

“四妹,掌她嘴!”李淡云说,咯咯地乐着,看看张副官,又看看凤儿。

“那能不疼?就是十斤大蒜,那么捣一夜,也捣得渣都没了。”凤儿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