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一片空白,昭元一路到了云归处。望着山外青光莹莹的结界,昭元如梦初醒。
云海翻滚,氤氲的白色云雾卷到了昭元的脚底,沾湿道袍衣摆。昭元定定地立在半山腰,回头一看,可不是当年闯入结界,初遇昭如之处么?
如今竹林茂密,小道上郁郁葱葱,当年于激斗中被一脚踩碎的山石早就在时光变迁中消失不见,那一抹倩影亦是遍寻无踪。
昭如并非鼠目寸光的平凡女子,执着于片刻爱恨,眼下虽是暂时离去,但昭元相信,终有一日,昭如还是会回到天舫。待到历尽千帆,看过诸般冷暖之后,这个女子会洗尽铅华,到那时,今日种种仅是过眼云烟,往事不可追。
只是,彼时昭元仅仅是料对了一半。多年之后。洗练过后的昭如确实早已抛弃当初这一点点执着,却已是陷入了更深的执念中,不仅泥足深陷无法脱身,且甘之如饴。
昭元驻足良久,方慢慢转身回山。大道无情,道之终途亦是寂寞,过去温情总会有一日消散,以往陪伴之人终将离去,没有人能陪伴相携同你走至最后。这个道理昭元早就明白,只是当真有这一刻来临之时,还是会感到心中空落落的一片。
时间过得太快,强自出头,被罚云崖,出关游历,潜心修炼,大比夺胜,故人离去,仅仅是短短八年的时间,发生的事情浩如烟海。
已经连续两年未曾晃动的境界一阵震荡,气泽浮动,周身一轻,竟是在这样的时刻突破了出窍大关。
昭元不知是该大笑还是该大哭,若是以这样的代价换取进阶,那他当真宁愿不要。
元婴期之后,进阶不但重视修为长进,亦是注重道心修行。这也是许多人明明已经勤加修行,但还是寸步不进的原因。而除了因缘际会,感悟天道之外,只有经历大的变动,或是大悲大喜之后,才能有所彻悟。
有极端之人,往往十数年无所进益,拖到阳寿终尽。亦有人为寻突破,杀妻卖子,只为一朝顿悟。
大比之后,昭元已是大喜。昭如离去,骤然大悲,竟当真给他了大好的突破良机。
仅凭如今修为,天舫上下年轻弟子,谁人能出其右?
身后光华一闪,竟是惊动了云归和云韶齐齐闻声而至,昭元回身望去,两人的表情皆是复杂难言。云归冷哼了一声便消失了,云韶上前扶住他的肩膀,只是默默叹了口气。不知是惊讶亦或是释然。
“也好。回去吧。”
镜台之上,雾霭稀薄。远处天舫诸峰争奇竟秀,近处飞瀑激流而下,穿透日光,白如银练。
云韶在梅树边摆了小桌,冬日里红梅白雪,青衣仙者执笔于案前低首,伴着徐徐袅袅的晨雾,当真不负人间仙境之名。
铺开镇纸,刚刚抬手拿起一块墨,手上忽然被另一人接过,竟是数日不见的昭元。
昭元一手按住砚台,一手洒下清水,低头认真地为云韶磨着墨,也不言语。
“想通了?”
“是。”
云韶从架上挑了一支笔,捋顺毛,在那砚台中饱蘸墨汁,提腕写下了几个字,速度极快,行云流水一般,优雅又带着不羁浑然的洒脱之气。
昭元凑过去一看,竟是“清静无为”四个字。云韶将笔又递给昭元,“落个款吧。”
昭元迟疑一刻,接过笔来,看着那洒脱的四个字怔忪半天,笔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