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那样怔怔地坐在地板上,用袖子擦拭了泪水,沙哑而疲惫地说道:“将军真的想知道这些年紫淮身上发生了什么吗?”
百里霂怔了怔,嗯了一声。
“起先因为我在将军身边待的那些年传过几次机密,虽然不多,但都是至关重要的消息,所以回去后哈斯图雅对我还算不错,让我住在她旁边的帐篷里,不用像奴隶一样去干活。后来到了伽摩国,她在笼络人心的时候,把我送给了九城王手下一个叫做耶伦的将军。”说到这里,他低低笑了一声,空洞的眸子看着上方,“那个耶伦和将军可不一样,他不懂听琴,自然也不需要琴师,我的作用,只不过是……只不过是……”
百里霂听到这,心里已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只不过是让他泄欲罢了……”紫淮缓缓闭上眼睛,“伽摩人玩乐,从来不拘男女,或许看我是个瞎子,别有些趣味吧。”
“紫淮……”百里霂想要说些什么,却见琴师只是淡薄地摇了摇头:“我那些时候心里还是有丝无用的清高,也想去找机会自寻短见,可没过几日就听说了伽摩和炎国开战的消息,将军领兵。我想还是不能这样无用地死去,耶伦主管极西城南面各城墙的修筑和巡防,我时常会向他套一些话,他是个粗人,喝醉之后更是百无禁忌。我晚上探得了消息,白天就找个角落记下来,可是没过多久就被发现了。或许是哈斯图雅提醒过他们防备我,虽然我百般掩饰,但耶伦还是把我从他的屋子里拖了出去,让人打断了我的双手。”
他说到这里,卷起袖口,将手腕上残留的伤痕袒露了出来:“后来虽然让人给我接上了,但从那之后两只手就有些不听使唤。”他静默了片刻,“耶伦没有处死我,反而是把我丢进了他的嫡属骑兵营,那里大约有几百人,那些日子我只庆幸自己看不见。伽摩人折腾人的方法很多,很难受,却又不至于死……”
百里霂听得几乎把牙根咬出血来,他还记得在灵州时那个清淡如水的琴师,生性好洁,被生人触碰时会忍不住微微皱眉,却在那个堂皇的城池,那个脏乱的军营里,被数不清的人施暴。
“将军想知道我受过些什么……就请看吧。”他站起身,颤抖着将衣带一件件地解开,将瘦骨嶙峋的身体慢慢地展露在男人面前,饶是百里霂也禁不住要扭过头去,那具躯体上布满经年不褪的淤痕和烫伤鞭痕,甚至在私处还有铁环穿过的痕迹。
百里霂强忍着胸中那口几乎要喷发的愤懑,上前用大氅把他紧紧裹住:“紫淮,我不该让你去的……”
“这是我欠将军的。”紫淮垂下了头,淡淡地说。
“若早知道这样,就算这城防图再重要,我也绝不肯让你受这样的屈辱。”百里霂牢牢抓着手中细瘦的胳臂,声音哽在了喉咙里,喃喃道,“我为什么总是为了这些战事争端,把你们一个个送到了刀刃上……”
“将军不必自责,”紫淮轻声叹道,“我并非没有逃去的机会,不过是想为将军做些事罢了,中原有句话叫做‘士为知己者死’,只要知道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将军,也就觉得没有那么苦了。”
昌朔八年,元月初十。
这在中原大地上,正是辞旧迎新的喜庆日子,而对于远行西征的将士们来说,却只是一个悲伤寒冷的残冬。与极西城相望的及谷城内,中军大帐外挤了满满的人,从烽火营到西北军再到归顺的北凉骑兵,光是校尉副尉加起来就足足有上百人。
距离大将军号令擂鼓传召的时间已过去了半个时辰,而得令入帐的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