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翼也略为一怔,看了一眼这片混乱,随即唤过萧振吩咐了几句。
岳宁趁着这时机低头向曲舜悄声问道:“百里霂现在在哪里?”
曲舜浑身鞭伤累累,剧痛之下又兼失血,张口都没有力气,硬从喉咙里挤出一句:“回程途中,将要到城西了。”
不过短短几字,却像是把他浑身的力气都用尽了似的,很快就失去了知觉。
就在这一会,萧振已领着士卒把这批轻骑重新捆绑了起来,在混乱中押下去了。岳宁抱着曲舜的肩膀,半坐在地上,怔怔地看着这一幕,忽然问道:“这些都是百里霂的部下?”
“是又如何?”
“你……你要把他们带去哪里?”岳宁眼睛红红地看着他。
“杀我守城侍卫,闯我郡王府,”萧翼冷眼看着他,慢慢道,“焉能不杀?”
他说完,一指曲舜:“这个带头的也要死。”
岳宁手一抖,抓紧了曲舜的肩膀,仰头向着萧翼大声道:“你是不是想连我也杀了!”
萧翼脸色缓和了些:“这是哪里话,你我相识二十来年了,祖上更是世交,我们才是正统公侯,和那些半路杀出的贱民不同。靖安,你我何必为这些贱民的事伤了交情呢。”
岳宁嘴唇抖了抖:“我知道你眼里从来没有别人,你我的交情自然也不算什么,今日你若不杀我,待我回都城之后也必然要奏告圣上,你阻拦粮饷,欺瞒军报,妨碍军务,致使大将军出师不利。这些罪名加起来,就算皇上不杀你,也绝不会轻饶!”
萧翼冷冷一笑:“还有私自拥兵,伏杀朝廷驻兵,你把这些都告诉他,看看他会不会因为这些罪名杀了我,也让我看看这个舅父在当今陛下心里还有多少分量。”
“你知道皇上从小就敬重你,封你为王,让你不必每年回京朝拜。你为何知恩不报,明知他下令西征,还要跟百里将军过不去?”
“我若不为帮他,何必在此做善人给西北驻军供了十年的粮饷,只是这一开战伤我太深,断我生路,”萧翼说到这眼中一寒,“再说朝中诸王诸侯对我无不恭敬,谁料这百里霂,奸猾匹夫,率区区一万人来此,竟敢不把我放在眼里,多次辱我,我岂能容他!”
“萧翼,”岳宁声音颤抖地叫了他一声,“你如今已闹得无法收场,还是赶紧放了百里霂的人马,其他的事等他回来再说……”
“笑话!”萧翼一口打断了他,“我为何要惧怕他,他一介武夫,还敢对我如何?岳宁,我且问你今日有何打算。”
岳宁虽然经历这大半天的混乱,脑袋里却并未完全糊涂,他听出萧翼话语里的狠意,低头抽了抽鼻子,嘟囔道:“其他的事我不管,曲将军是我的旧识,我要带他回去上药,”他说到这,看着曲舜紧闭的眼皮,当真哭了出来,“他快要死了。”
萧翼见他露出素日的软弱来,倒脸色一松,不屑地打量了曲舜一眼:“这小子你愿意带走便带走,我还有其他事要办,不奉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