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漓在黑暗中挣扎了一下,却还是被牢牢抓住,百里霂把他推到了榻边,轻笑:“也好,先到床上说话。”
苏漓有些无奈地低声道:“将军,帐外那个人走了,别闹了。”
从黑暗的帐内看外面火光映出的影子格外清晰,原本猫在一角的人影果然已经消失,百里霂却没有放开苏漓的胳膊,伸手一带将他推到床上,自己则躺到了他旁边,压低了声音:“地图都画好了?”
“嗯,”苏漓往旁边挪了挪,“我贴身收着在。”
百里霂侧身对着他:“让北凉人发现了没有?”
“当然没有,绘图的时候李校尉派了避役营的人一直守在附近。”
“唔。”百里霂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苏漓在黑暗中听他气息绵长,像是快要睡着了,他忍不住轻声问道:“将军根本不是诚心与北凉缔盟是么?只是借机入驻北凉原内部,毕竟王帐被丘陵遮掩,而且四处隐藏着北凉的鬼影轻骑,历来斥候也只能遥望揣测,难以深入查探。”
百里霂睁开微闭的眼睛:“无论如何我已助乞颜擒获阿尔巴拉,剿灭他们三位大汗王的联军,我手下也诸多死伤。这时候再讨论是否真心缔盟,还有什么意义。”他微微欠起身,“你说的不错,能够进驻格尔木河以北的北凉王帐,的确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我授意你去绘制王帐附近的地形图并不是为了背叛眼前的盟友,只是若干年后,当这个盟友又变回了敌人,我们不至于在这里一无所获。”
他说到这低声笑了笑:“其实不必说若干年后,也许在今年北凉原上的绿草枯萎之前,这盟约就已是一张废纸了。”
“将军,”苏漓也坐了起来,“那你为何不趁现在北凉内乱将息战局不稳的时候发兵,号令白副将他们引兵接应,一举占据北凉?”
“呵,”百里霂忍不住在他额头上拍了一记,“若是都像你这样凭着一股子热血不计后果,我都不知在沙场上死了多少回了。”
苏漓悄悄吐了吐舌头,也没敢反驳。
“眼下看这的确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北凉若是一只猛虎,也只是摊开四肢将胸膛袒露在我们面前,可是一旦等我们扑过去,这只猛虎的利爪会轻易的撕开我们的背脊。”百里霂顿了顿,“乞颜驰骋草原多年,实力必然远不止现在这么多,他就是一只收起了爪子的老虎,现在装作一只猫同我们示好罢了。”
“他若真的暗藏雄兵,将军就不怕他借这次机会将你困在这里……诛杀?”苏漓小心翼翼地吐出最后两个字。
百里霂又笑出声:“杀了我有何用,朝中几十名将军再派一个来就是,况且他若真的这么做无异于同我国宣战,真要惹怒了皇上,倾一国之力与北凉一战,他才当真难以招架。”
他说完拍了拍身边的床板示意苏漓躺下:“别再东想西想了,眼下对于谁来说都不是起兵的时候,况且我们朝中内乱刚刚平息,听线报说还余孽未清,等与白凡会合后,我们就要启程回都城建墨了。”
苏漓困倦得趴在枕上,咕哝道:“这么急着回去,若是乞颜来攻城我看你怎么办。”
“不怕,”百里霂也带着睡意回答他,“他跟我们一同去。”
“一同……”苏漓无意识的重复了一句,然后猛地一惊,几乎从床上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