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进了这不见天日的安全之处,又给他留了一大袋子炒面同几十张烙饼,以及十桶净水,以备长久的避难。哪晓得阿拉坦吃过早饭进来后,等待了不到一天,烙饼也只吃了半张,便又重回了地面,避难竟是到此结束了。
因见来接他的都是陌生面孔,他一紧张,那结巴立刻就又加倍的严重起来:“何……啊何……何……”
前来带路的一位勤务兵对这位亲王略有了解,此刻就领会精神,主动答道:“何司令已经撤到北宁镇去了。”
阿拉坦用手指了自己:“我……我……我……”
勤务兵答道:“我们这就送您也去北宁镇。”
阿拉坦吐了一口气,笨手笨脚的上了马,在军队的护卫下离开了一片狼藉的穆伦克旗。
阿拉坦因为后无追兵,所以也逃不出何司令那样的速度。他是下午出发,直到前半夜时才到了北宁。迎接他的依旧是加纳中佐。加纳将他领到了指挥部后身的一处院落之内,且走且道:“因何司令官目前行动不便,所以也请王爷暂且在这里停留几日;等何司令官的伤势有所恢复后,我们再做打算。”
阿拉坦张了张嘴,“啊”了一声,一句也没听明白。
这院落不大,里面一趟三间红砖平房,分别从玻璃窗内散发出明黄色的电灯灯光。加纳将阿拉坦送进何司令房中后便告辞而去。而阿拉坦见房内再无其他人,只有何司令孤零零的靠了床头半躺半坐,就意意思思的走了过去:“何……你、你怎么了?”
何司令面无表情,将蒙在腿上的被子“唿”的一掀,露出了密缠着绷带的左小腿。
阿拉坦走过去弯腰看了半天,后来就用手指了那绷带之中渗出的血迹问道:“疼……疼不疼?”
何司令向他招了招手:“你过来。”
阿拉坦就老老实实的走了过去,俯身弯腰,低下头准备倾听。不想何司令忽然出手掐住了他的脸蛋狠狠一拧:“疼不疼?”
阿拉坦痛的“噢”的叫了一声,立刻挺身捂住脸乱揉一气:“疼、疼!”
何司令皮笑肉不笑的一咧嘴:“知道疼还问?”
阿拉坦受了欺负,可也没说什么。人人都怕何司令,他不怕,他觉着何司令这人挺好的,对自己也不错——当然,脾气的确是很暴躁的,不过男人的暴躁和女人的暴躁不一样,他畏惧的是女人。
犹犹豫豫的在床边坐下了,他问道:“我们要、要去哪里啊?”
何司令扫了他一眼:“没有我们了。日本人要送我去张家口,你回你的天津吧!”
阿拉坦听了这话,显然是恐慌了。他一扭身望了何司令:“我不、不、不、不……”
何司令用被子重新盖了腿,垂下眼帘道:“不回天津,那你要怎样?还跟着我?跟我上张家口见德王去?”
阿拉坦低了头,两只手合在一起缓缓的搓着:“我不想回、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