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苏臣作为旁听者,也有点不好意思了。敬了李世尧一杯酒,他笑道:“这没有关系的。现在这一片地方不太平,你们是驻军,处处小心一点,总是好的。况且我和有光先生这个样子,也的确是有些可疑啊!”
李世尧心里平静了些,心想这个舅舅说话还是有点水平的,起码让人听着心里舒服。
二人又喝了两杯酒,李世尧抛弃有光淳,转向白苏臣问道:“你老兄今年贵庚啊?”
“三十有五啦。”
李世尧笑道:“不像啊!那你比我还年长几岁哪!你说这怎么好?我有心叫你一声老兄,可是又好像占了何司令的便宜!”
白苏臣笑道:“的确是不好办。其实按照年龄来讲呢,我虚长几岁,倒很可以当这一个兄字啊。”
李世尧拍了桌子大声笑道:“那我就不客气啦!白老兄,来,咱们喝一杯!”
一杯酒下肚,李世尧咂了咂嘴:“哎呀……现在时候不好啊,你要是早一年来呢,那也不是眼前这个惨象,要什么没什么。说起来咱们何司令,真是年少有为……”
荤油和白酒润滑了李世尧的口腔,他聊闲天似的,把何司令的那些事迹一五一十的讲了个详详细细,正好把何司令描述成了一个杀戮狂兼精神病患者。
“何司令有魄力啊!”他吱喽一口酒:“赵家峪,一下子埋了两千多人,活的死的,全推矿坑里去了。谁求情也没有用,就是杀光了算!真是大丈夫!”
“何司令讲情义啊!”他吧嗒一口菜:“我们在黄家湾死的那些小兵们,一人一口棺材,每口棺材里都钉了一个活生生的黄花大闺女。司令说啦,小兵们年纪轻轻的就丢了性命,一人配个姑娘,到了阴间也好有人做伴儿——你说全中国还有这么好的长官了吗?”一拍巴掌:“没有哇!”
“何司令这人啊,就是感情太重。”他端了饭碗往嘴里扒拉了一口白米饭:“跟我们参谋处的参谋长相好上了,参谋长死后,他那个难过哎……当场就在院子里把人给烧了,骨灰放瓶子里掖在枕头下,天天晚上枕着睡觉。唉……这是个多情的人啊——哦,对了,你们别误会啊,我们参谋长是个男的!军队里哪能让娘们儿管事儿呢?我们这纪律可是很严明的!”
白苏臣和有光淳对视了一眼,然后一起咽了口唾沫。
李世尧吃饱喝足说够了,才命人护送着这两位回了住处。在路上,因身边都是李世尧的卫兵,所以二人也不好多做交谈;等到回了所居的那套小院落,他们又傻了眼——何司令正等着他们呢!
何司令见人回来了,没理会有光淳,直接就奔了白苏臣:“你怎么才回来?”
白苏臣望着他,见他那眉目神情,都同小时候没有太大差别,似乎是可以继续亲近的;然而一想到李世尧那些绘声绘色的描述,就不禁的想要后退,仿佛嗅到了一鼻子尸臭一样。
可是虽然心中存有着这样的反感,他依然保持了甜软如棉花糖一样的微笑表情:“那个李师长……他请我和有光先生吃了顿晚饭。七哥儿,你这冒失鬼,为什么不事先打发人过来告诉我一声?我若知道你要过来,自然是会早点回来的。”
何司令简直是在享受白苏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