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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东西他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了,偶尔在脑海里有几桢锐化的影像。

车子在大雨中前进,路灯照亮了被暂时拖到路边已经完全毁掉的明黄色的mustang跑车。

警察说过的话,‘这个地段设计的很不合理。入口和紧接著的两个出口距离太近。

他可能是下错了出口,想拐回主道。後面的车子已经看见他打了方向盘。

可是你们知道这个城市的交通,一辆车子下了交流道,後面立刻有无数车子补上来。按当时的车速和流量,他如果当时拐回来就是一场连环车祸。

他应该是立刻就意识到了,所以往回打靶。

雨太大了,车速又太快,车子撞到了旁边的水泥挡板。

他作出了高贵的选择。

这是一次不幸的意外。。。。'

笑君乱而不脏的单身公寓。空空如野的冷藏室,满满都是速食品的冷冻室。粗粗分成干净和脏的两大堆衣服,帖在冰箱门上干洗店的收据。只写了几个医院科室电话的联络簿。成堆成堆的医学刊物。

礼堂进进出出穿黑衣的人们。

脸上带著掌印被劝出追思礼拜的中年男人,完全没了风度掩面痛哭的身影。

反复几次路过金门大桥,没有太阳都是烟气和雾霭,来去都象漂浮在云端。

这一切即便到了事情过去这许多年的今天,对林长安还显得那麽的不真实。

笑君故去最初的那段时间里,林长安没有流过眼泪。

在笑君父母抵达之前,他和笑君的一个远亲一起料理了一些杂事。当时还没有手机,电脑也不普及。无法从笑君的联络簿上找到任何私人交往或朋友圈的线索。为了不让笑君的母亲受更多刺激,笑君的外祖父在电话里决定纪念仪式限定只有笑君的同事参加。林长安可以理解。他把车停在门外,坐在里面看著人来人往。笑君的人缘走到哪里都还是那麽好。

然後他回法国。辞职,四处游历。再次赴美读书。工作。

有一年,他开车路过死亡谷。租用的车子在半途坏了。事先没有充分准备,水和食物都不多。没有路过的人,没有手机信号,没有报警设备。那大约是林长安一生中最接近死亡的一次。

他尽量避免暴晒,节省体力。等到傍晚十分才带著剩下的水粮徒步求救。

周围是死一样的沈寂,一望无际的沙丘和干枯的河谷,深蓝的天空流星闪烁。不知怎的,林长安在那个时刻想起了笑君。

很多年前,他们一群朋友骑车去遍了北京周边的地方。每次到达目的地,许多人就走不动了。只有他和笑君体力最好。他们会先去探探路,为第二天大部队活动做准备。

荒处,天地间,视野里只有同伴的影子。笑君手里提著大而笨重,当时却很时髦的四喇叭收录机,里面大多数时候放著崔健或者黑豹的音乐。有时他们走远了,电池消耗光了,两人就会肆无忌惮的在没有人烟的地方大声高唱。

人潮人海中有你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