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他一人站在云端之上,相伴着朝日清风,碧空白云。
费尔南汀虽然盼着萧展如早放了他,或者干脆杀了他,但就这么一人立在白云之上反比方才被辖制时更令他恐惧难当。他也不敢往下方望去,脚下一软,整个身子便都伏倒在了云间,又将手搭在仿若实质的云朵上,五指用力,已陷入了其中。那云竟然一直承托着他的身子,没有去,直到太阳已向西方挪动了不知多远,周围突然响起了略带疑惑和关心的声音:“你怎么了,站不起来了么?”
这声音初听时有如来自黑暗最深处的恶魔之声,而现在听来却似光明神的神谕。费尔南汀尽力抬起头,看着他的脸,口中说出的却是与心中所想完全相反的话语:“你不要再来诱惑我了,我宁愿摔死,也不会屈服于你的!”
萧展如见他还有力气说话,就知他没什么大事,只当是这精灵族受不得烈日罡风,不大舒服,便将他提了起来,打横抱在怀中说道:“我方才下去替你向校长辞职了,他叫我去你办公室里收拾东西,不过你这主人不在,我不好擅自翻动,请你陪我下去一趟吧。”说着话身子已经直直地向地上落下。他降得太快,激得那罡风已从下面吹了上来,将二人的衣裳头发都吹得纷乱。费尔南汀本有一肚子的话要质问他,此时却除了尖叫什么也想不起来了,直到二人平安落了地,他方才定下神来,把叫声吞回了肚子里。
双脚甫一沾地,萧展如便将自己变化成费尔南汀的模样,还向他身前身后看了几眼,以确定自己的变化并无遗漏之处。费尔南汀亲眼看到了这番神奇的变化,惊骇得难以自持,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却仍是止不住狂呼的欲望。只是萧展如动作更快了一步,将手向他身上一指,把他变成了一只白毛碧眼的折耳兔子。捏着他颈间的皮毛将他放在怀中,还笑着说了一句:“我早就觉着你们精灵族的耳朵如此尖长,倒似个兔子,变成这样倒也与你的原形十分相似了。”
萧展如自是乐在其中,手上不停把抚摸兔毛,沿着小路朝术法学院慢慢走去。费尔南汀此时心中却如翻江倒海一般,升起了一种绝望和无力之感——他一直以为萧展如至多不过是杀了他,可如今被变成了这种奇怪模样,又被他牢牢把在怀里,就算是世上最可怕的恶梦也不过如此了。他想喊,却喊不出声来,想动,却被人牢牢抓住,那些学生和同事们见了他,也都只把他当作魔兽来看。难道他要一辈子都当一只魔兽吗,做为魔兽供这只恶魔玩弄,恐怕死后也无法回到精灵城重生……正当他沉浸在幻想中难以自拔时,那令人恐惧的话音又响了起来:“到了,你看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快些收拾出来,我还要去你家中看看。”
“你到底要干什么!”话一出口费尔南汀便觉全身一松,原来他又变回了人形,而那个恶魔却已不见了,他一下子迷糊了起来,以为刚才的一切只是自己的幻想,那个恶魔从来没有回来过。正在高兴时,空中却又传来了那让他陷入无比恐惧的声音:“快点收拾一下吧,我还有很多正事要做,不能陪你在这里浪费时间。”
费尔南汀似从云端一下子跌入了谷底,他见不到萧展如,却无法施魔法对付他,只好恨声道:“我宁可死也不会回你那恶魔的地方,你要么杀了我,要让我归服于你,绝不可能。”说着话,却一直留心门窗的方向,想趁他不注意逃出这办公室去。萧展如对费尔南汀也无耐性,见他欲不从,便现了身形,也是和他一样的精灵模样,只一扬手,便将他收入袖中。自己却把他办公室中一应物品,除了桌椅书柜之类,全数收到了袖中,转身出了办公室,装作他的样子,施施然离了学校。